托尼长吁短叹：“你这样子……我都不好意思打你一顿了。”洋娃娃似的小小一只，只想抱回家换上干净衣服让他躺在床上睡觉。

“揍我干什么？”杰森不乐意了，“我又不是故意走的。”他也不想来啊，本来以为活都干完了，结果还要干，这牛马的一生到底何时是个头！

托尼猜到这中间肯定出了一点突发情况，不然杰森也不会如此匆忙，他要的也是这么一个态度。他嘴上说：“谁让你又让摩根哭了。”实际上将魔爪往他眼中蓬松一团的卷毛毛抓了好一会了。

身高带来压制是无法用力量反抗的，杰森拼命甩头都没甩开托尼的大手，最后生无可恋地放任了。

“所以是怎么回事？”托尼心满意足地揉完，“还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杰森将大概的情况转述，又猜测道：“可能跟你说得差不多，消耗太多能量了，不够维持我的……”

托尼又把哥谭的情况一说，杰森满不在乎地耸肩，“别担心，正常现象。如果我这边顺利的话那边很快会稳定下来的。”

“你那边什么情况？”托尼问，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怎么绑定的还是我？你不是说你得先找个‘本地人’，不然会被丢出去吗？”他也是看见面板还没消失才尝试着联系他的。

杰森呃了一声，“我在……我在这边就是本地人。”

“那就不用解开了？”托尼若有所思，他拍拍杰森的肩膀，薄薄一层皮下硌人的骨头让托尼眉头一皱。他的语气不由更加叮咛，“不用的话先留着……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扛，知道了吗？”

托尼的手停在杰森的肩上，工程师特有的敏锐让他指腹蹭过杰森瘦削的下颌：“还有，记得在那边好好吃饭。”

“你越来越啰嗦……”杰森话音未落，额头就被他弹了个脑瓜崩。托尼没好气地说，“没良心的死小鬼，我这是为了谁？”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时间不够用了，托尼的身体开始闪烁，他看了眼少年发白的指节：“记住，杰森。你从来不是独自在黑暗里走钢索的人——就算是平行宇宙，我也能给你架座该死的彩虹桥。”

杰森低低地应了一声，在托尼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大声说：“帮我跟大家说一下我会——”

托尼没有听见最后的话，但杰森知道他会知道。

醒了之后到不是很饿了。

杰森揉揉眼睛，心想这个宇宙的老头怎么有点菜得抠脚，将近一天过去了，怎么还不来个人抓入侵者，他真的很想吃一口阿福做的饭来着——他这个模样，不把阿福哄得小甜饼全给他都对不起被叫一次“小蛋糕”！

随便糊弄两口，杰森选择主动出击，但并不是直奔韦恩庄园。好吧，用脚趾想想就知道蝙蝠侠现在肯定是被更大的事缠住了，说不定现在都不在哥谭，他现在这个小身板乱上门被认定是入侵者遭受一顿猛锤哪里撑得住！

于是智慧的杰森选择在晚上偷偷摸摸来到蝙蝠灯所在的天台，向天传递蝙蝠信号，他自己就在角落里等着看看有谁会来吧！

约莫过了五分钟，杰森听到另一处传来布料摩擦烈风的咔咔声，他下意识地探出头去，脸上装出的乖巧微笑在见到来人时展露出了真切的惊喜：“克拉克……叔叔？”

虽然他的宇宙里并没有脾气性格好得能甩开布鲁斯几百条街的外星人，不过杰森在许多宇宙旅行时都与他有过接触——他还帮过一个一样快毁灭的宇宙的超人送过他的孩子，叫康纳还是乔纳森来着？在和他相处的短短几个月里，杰森对叫一声克拉克叔叔是无比真心实意的。

“怎么来的是你！”杰森自来熟地拉拉氪星人的披风示意他低个头，让他不至于抬头那么累，“布鲁斯让你帮忙看着哥谭吗？”

“怪不得，”杰森嘟囔，“我说哥谭治安怎么这么好，都没看几个人……”

超人……克拉克仔细地打量着他，一个看起来眼熟的少年，乱糟糟地披着一件有他两倍宽大的外套，见到他时没有任何防备，和他提起布鲁斯时也那般自然，仿佛他是凭空从一个被封闭了几年时光的兔子洞里跳出来的。

他慢吞吞地露出了一个微笑：“你是，杰森？”他迟疑地说，“你怎么变得，你怎么看起来比达米安还小？”

杰森呃了一声：“出了点意外，其实我，”他挠挠头，“布鲁斯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有点事想找他。”

克拉克用同样的话回答：“出了点意外。”

他也无法抵抗杰森看起来手感很好的脑袋，温柔地抚摸他的卷发：“暂时先去我那边住好吗？庄园目前没人在了，达米安也在我这边。”

这大约是个说来很长的故事，杰森想，不过每个宇宙都有自己独特的故事，他见得已经够多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能完美应对！“当然！我要吃你做的苹果派——如果玛莎做那就更好了！”他好像被身体影响了，三两下爬上克拉克宽厚的背部环住他的脖子，语气轻快，“走吧走吧，我快冷死了。”

沉浸在遇见“好脾气的克拉克叔叔”的杰森并没有看见这位昔日的人间之神那永远湛蓝清澈的蓝眼睛里，在无意中瞥见蝙蝠标时那抹说不出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