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娜？”

那个他小时候还抱过的孩子？

“是我。”

李娜娜满脸恨意。

“您现在认出来了吧？您说，我杀您，不应该吗？！”

她满脸的恨意。

警卫长一脸愤怒，“那是你父亲咎由自取！你知道你父亲贪了多少钱吗？！上百亿星币？！你和你妈拿着这么多钱，在其他星球享受，难道不心虚吗？！你们用的就是你父亲用命贪下来的钱！”

“不！”

李娜娜怒吼，“他贪的那些钱，我压根没用过！”

“我把我父亲给我的那份都捐出去了，我一分都没用！”

大概是因为是熟人的女儿，而且，刚刚对方还差点杀了自己……

宋清明十分沉默。

警卫长气得要命，却不知该怎么反驳，时京墨突然开了口：

“你没用，就代表那些钱不存在了？”

“你没用，你妈妈还在用呢，你阻止得了吗？”

“你捐出去，只是为了买自己一个心安。”

“可是，那些因为被你父亲贪的这些钱，而死去的人，何止一个？”

时京墨连翻资料都不用，直接道：

“星历23251年，星港建设项目上，你父亲贪了二十亿。五年后宇宙风暴来袭，原本应该能抵御宇宙风暴的星港倒塌，上万人受伤，出动整个S星所有医疗舱，但最终还是有308人死亡。”

李娜娜面色苍白。

“星历23254年，你父亲收了钱，没有追究一家工厂的污染，结果导致整个村数百人得了病，还是医疗舱无法治愈的病，又死了97人。”

时京墨将李娜娜父亲所犯罪行一项项列出来，一连说了十数条。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看着李娜娜的眼神更加愤恨。

李娜娜更是面色苍白。

时京墨平静地看着她：

“你父亲是看起来爱民如子，但他所贪的每一个星币，背后都是无数无辜人民的血。”

“他是没有亲手杀人，但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死在他手底下的！”

“又不是我父亲一个人这样……”

时京墨眼神更冷，“是啊，所以那些人都付出了代价，哪怕是死了，也会在地狱里，一遍又一遍地体验被他们害死的人的痛苦，永无止境！”

“你该庆幸，你手里还没有人命，否则……到时候下了地狱，你也得承受！”

他说的明明是星际所有人都不相信的迷信之语，但此刻，却没人觉得他在开玩笑。

李娜娜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竟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管，是他害死了我爸爸，我要我爸爸……”

大概是她这副样子，让宋清明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宋清明沉默良久后，竟只是让人将她带走，没有要追究李娜娜罪行的意思。

警卫长欲言又止，又看向时京墨，似乎希望时京墨能够劝劝宋清明。

时京墨却像没有看到一样，淡定地喝了口新换上来的茶。

宋清明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看向时京墨：

“你早就知道我身边的人不对劲，才特地过来的？”

他身边的人都是他无比信任的人，如果这回没有时京墨阻止，宋清明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喝下这杯毒茶。

时京墨没有否认，点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清明难得对一件事情感到好奇。

“先前你说，你是能记住那些通缉犯的资料，尤其是眼睛，哪怕做了基因改造，眼睛是换不了的，眼神更难以改变。但，她呢？”

“她没有在通缉榜上，甚至没有犯罪记录，你是从哪看出异常的？”

确实，李娜娜在生死薄上的资料目前还很干净，她手里没有人命。

但不代表没有间接的。

她父亲拿众多人命换来的星币，只要她用了，在地府的功过记录里，她便不算无辜。

把钱捐出去，倒是替她挽回了不少功德。

但奢侈地活了这么久，那些血换来的钱，她怎么可能一分都没用？

李娜娜自认无辜，但她连做昂贵的基因改造的钱，替自己获取全新身份的钱，学习成为营养师的学费，还有想方设法到宋清明身边工作走的关系花的钱……

加起来可不少。

这些，可不只是用她自己赚的钱能做到的。

哪怕她手里没有一条人命，等将来她死了，到了地府，照样得为间接害死的那些人命赎罪！

时京墨想着，突然第一次对自己产生好奇。

他看不到自己的资料，也没有前世的记忆。

但负责审查他资料的所有判官，看到他的资料的时候，表情都极其诡异。

98号判官甚至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看着他，喃喃自语：

“活着活着居然还能看到一个没有过的人……哪怕杀人都是功……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