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石火光之间,叶翡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她绕到那架小床边上,寸寸抚摸着床板,却在在侧边距离床头三分之一处被突出的木刺划了一道。
血珠自指腹渗出,叶翡随意抹了一把,开始在房间内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阿笑摸不着头脑:“你在找什么?”
叶翡:“画。”
阿笑听错了,伸手一指:“花?那不就是吗?”
叶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西侧墙边竟然立着一只衣柜,那衣柜简直大得过分,只不过通体涂着黑漆,加之室内光线昏暗,这才没有被注意到。
阿笑走到衣柜旁将顶上摆放的花瓶拿了下来,示意她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花瓶放那么高,咦,这花竟然还开着?”
叶翡挑了下眉,转身拉开全部的窗帘,然而不知道是这里位置太偏还是怎么,只有一缕细微的光照进来,却也足够将小半个房间照亮。
花瓶是白玉一样的颜色,剔透无瑕,表面积了一层灰尘,手掌抓握过后很轻易便留下痕迹,诚如阿笑所说,花瓶内赫然插着几支白色玫瑰,也不知道放了多久,这些花竟然都还好好地绽放着。
叶翡摩挲着花瓣,层层叠叠的花瓣包裹着指腹,鲜妍稚嫩,显然不是塑料假花的触感。
一对孩童捧着白色花束,脸上挂着纯白无暇的笑容……厨房宣传画的内容在脑海中浮现,叶翡垂着眸子,忽然又想起什么,打开衣柜门。
灰尘混合着木质和布料的气息扑面而来,阿笑呛咳得眼尾发红,偏偏还要探头过来:“咳咳这是什么?”
下一秒,两人都沉默了。
衣柜分为两层,第一层是普通的服饰,凌乱地塞满了整个空间,材质粗糙、大多打着补丁,款式也并无出众之处。与之相比,第二层的衣服虽然只有寥寥几件,却是绝佳的丝绸质地,裁剪精良,裙装款式精美,纹路繁复。
就像是贫民和贵族的衣柜拼接在一起,对比堪称惨烈。
不知过了多久,叶翡忽然道:“移开。”
阿笑看了眼衣柜又看了眼叶翡,无声咽了咽唾沫:“你认真的?我是人不是畜牲。”
这衣柜大到离谱,三个阿笑都不一定能移得动。
叶翡静静看着他,明明没说半个字,阿笑硬是从中看到了熟悉的、带着淡淡嘲讽的神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喷射毒液“你说呢”“你不当畜牲谁当畜牲”。
那一瞬间,阿笑仿佛看到了上世纪的黑心奴隶主。
叶翡勾唇,完全做到了表里如一:“你说呢?你不当畜牲谁当畜牲?”
“……”阿笑哆嗦着推动衣柜。
衣柜看起来厚重,阿笑实际去推时却很容易就推动了,积蓄了十分的力气,最后却只用上三分。
原来衣柜底部四脚装着轮子,推动时骨碌碌碾过地板,也因此带起一地灰尘。
房间的窗户开得狭窄且高,阿笑也是借了直逼一米九的身高才能轻易地探头往下看,实则那窗户只零星地开了几个,每一个都只有两个人头大小。
阳光能够照到的地方毕竟只是少数,昏暗占据着绝大的空间,叶翡再度环视一圈,从某种程度上看,这里和人类基地的监狱似乎并没有区别。
衣柜彻底移开,地板上留出一圈的灰白痕迹,后面的空间则顷刻映入眼底。
那同样是一幅油画,画上是漫山遍野的玫瑰,玫瑰是纯洁无暇的白色,衣着华贵的孩童在玫瑰丛间肆意奔跑,动作间蓬勃着生命力。
太阳悄然偏移,一道光恰在此时落在油画上,原来背景除了玫瑰,还有幽深仿若漩涡的暗紫色天空,天空上缀着密密麻麻的星辰,深色涂鸦自上而下,几乎占满了大半的天空,连带着孩童的脸上也被涂鸦覆盖。
叶翡视线一凝,脑海中霎时闪过一丝什么,然而还未来得及细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乱了思绪。
叶翡看过去,阿笑已经开门。
管家站在门外,却见他竟然维持着人形的样子,燕尾服包裹着细瘦的身材,脸上横架着单片眼镜,蓄着山羊胡,是和骨灰盒里的男人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这位客人,为什么不下去集合。”管家神色阴冷,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