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老玩家,一如纪蔚蓝,更多只是冷漠地观刑。
就连阿笑,也只是吓到腿软,勉强能够维持着镇定。
叶翡一度觉得奇怪,她自己一个心理有问题的外来人也就算了,怎么这个世界,身为原住民的人类对于同胞的死亡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冷漠,
明明身在局中,却比她还要像一个旁观者。
这是为什么?
明明这是人类的末日,不是一个人的末日。
思索间,刽子手已经动作麻利地处决了第二名玩家,行刑的刀片上沾满了血,滴答答往下流着,温热的液体将地上的荆棘藤蔓浸透得饱胀娇艳。
在第三名玩家被抬上断头台之前,叶翡还是选择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纪蔚蓝就在旁边,自然听得清楚,闻言略带诧异看一眼她,嘴角勾起的弧度里却分明带着丝嘲讽:“为什么?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想法。进入无限世界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灾难,却也是机遇……”
她笑了下,捉起叶翡的手腕,在那一串数字上摩挲着:“无限世界凶险诡谲,有人视它为末日,更有人视它为神明。不过是自己选择的路,为什么要管?”
结合她副本佣兵的身份,说出这番话简直和喝凉水一样简单。
“……”叶翡沉默着,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思索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必再受污染物的精神攻击,久违的理智在大脑深处渐渐复苏,却依旧迟钝。
就像久坐轮椅的病人,一夕康复,仍需要如幼童般蹒跚学步。
说话间,断头台上变故突生。
原来第三名倒霉蛋玩家蓄力一击,竟然真的挣脱了刽子手的束缚,随即失控大叫,嘴里模糊着几个意思相近的词汇,饱含着恨意将诡异痛斥一番。
“滚!垃圾,别靠近我!”
管家大怒,身形陡然膨胀将礼服被撑破,平白湿滑的皮肤裸露出来,五指迅速伸长、放大,将玩家脖子牢牢掐在手中。
“呃……”倒霉蛋玩家眼球暴起,脸涨成猪肝色,鼻腔带出濒死的吐息。
底下的玩家惊慌想要逃离,周围一圈的侍者却堵死了去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压在刺茎上,倒霉蛋竭力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然而,就在意识彻底消亡的前一秒,管家嘶哑傲慢的声音再度响起,恍如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你想活?”管家忽然松手,倒霉蛋水一样瘫软在地上。
管家视线扫过底下蝼蚁般惶恐的玩家,显出一种慢条斯理的态度,“尊敬的客人,作为酒店的管家,我有理由怀疑这几名可疑分子存在同伙,就在各位之间。”
他顿了顿,高挑的鞋跟压在倒霉蛋流血的伤口上:“现在请告诉我,你还有哪些同伙?”
“……”倒霉蛋疼得面目扭曲,眼中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我指认了……能活下去吗?”
找替死鬼,破坏内部团结,这是副本一向喜欢干的事。底下霎时炸开了锅,玩家们纷纷回避着视线,生怕下一秒就成了另一个倒霉蛋。
管家挪开脚,将擦拭过五指的昂贵丝质手帕随意扔在地上:“你可以试试。”
强烈的感觉求生欲之下,倒霉蛋已经来不及思考,猛地从地上爬起,拼命拽住离自己最近的玩家:“是她,就是她!全部都是她干的……”
“……”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叶翡眉头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倒霉蛋。
余下的玩家面面相觑,彼此确认着什么。
彼时,上一个倒霉蛋却未来得及高兴多久,就被大汉一记狼牙铁棒砸碎了脑袋,迸飞的血液伴着脑浆浇洒在玫瑰花叶上,半颗眼球复又滚到断头台上,露出的瞳孔中犹且残存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
在一众玩家不可置信的视线里,管家只是淡定扶一下单边眼镜:“我并没有承诺过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