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外文日记只能依靠人工翻译,读书少终究成了被人奚落的笑柄。
#回旋镖还是落到了自己身上#
玫瑰过于脆弱,只需要一点外力就能够摧折,所以务必收藏妥帖,叶翡心道,还是单独收起来好一点。
纸扎这个行当听起来鬼气森森,然而叶翡回溯着记忆,于原身而言,这不仅是赖以维生的手段,更是一门艺术。
从编制架构糊纸染色到描形点睛,步步用心,纸扎匠倾注心血而诞生出的造物从来鲜活而纯粹。
叶翡并不觉得这样的艺术难以理解,相反,在人类艰难求生、暗无天日的末世里,这样的花朵更应被人珍惜。
“这位夫人似乎格外眼熟啊。”闲得无事,纪蔚蓝再次打量起墙壁的画像,视线落在最初那副金发女子的半身像上,若有所思。
更为明亮的光源之下,地下室才显现出原貌。
这里似乎是由画室改造而来,进门右手边墙壁上挂满各种人物像,中央是一副仰面倒塌的画架,画布表面蓄满灰尘,只能隐约看出一点森林和远山的轮廓,装着颜料的瓶瓶罐罐凌乱放置在地,期间还混入了几个酒瓶,角落堆积着废弃稿纸,有的只用勾线笔描摹出一个轮廓,有的甚至已经上好颜色,饶是粗粗一眼,也能看出惊艳。
然而画者似乎无论如何都不满意,任由一张又一张精妙绝伦的画成为废纸,近乎疯魔地追求一种完美。
叶翡捡起一张,看过之后却不由一愣,随后快步走向中央倒塌的画架:“莉莉丝……”
余光里画像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纪蔚蓝定睛去看,画像只是画像,嵌在冰冷的墙壁上,笑容的弧度分毫不错,刚刚那一下似乎只是错觉。
她屈膝下蹲正要触碰,却被叶翡的动静转走了注意,果断回身:“你又发现什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问题,叶翡总能触发各种副本线索。
就好像她一出现,整个副本的线索就都吻了上了,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
叶翡静默注视着面前的画架,拭去灰尘,底下的作品逐渐浮现在眼前。
出乎意料的是,这竟然是副景物画。
——这间被改造的地下室里,仅此一副的风景画。
天穹黯淡无光,底下血色玫瑰起伏不绝,热烈炫目如同烧灼的火海,玫瑰中心是缠满荆棘的断头台,刀片上沾染的鲜血融入场景中就像流动的花汁,只觉得触目惊心。远处是被薄雾笼罩的森林,苍翠树影若隐若现,飞鸟盘旋其上。
画上的内容无比熟悉,赫然就是不久前管家对几个倒霉蛋玩家执刑的玫瑰园,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就连断头台的血迹都达到了惊人的相似。
两人对视一眼,叶翡举起手里的稿纸,线稿虽然只有大概轮廓,依旧能看出是一名身形窈窕风华绝代的女子,这与成画显然成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事物。
纪蔚蓝咋舌:“搞艺术的心思真难猜。”
“不是。”叶翡比对着两者,像是发现了什么:“不是同一个作者。”
日记主人在本中留下的作品不多,只有两幅人像,风格生动但技法严谨,显然是不折不扣的学院宫廷派画师。
叶翡将手放在画布上方,客观评道:“这幅风景画看似惊艳异常,实则作画者并不是什么专业画师,很多细节的处理都很粗糙,更像是兴致上头随手而为。”
玫瑰灼灼欲燃,在黯淡天地里兀自舒展,成为唯一的一抹亮色。
叶翡:“画者有一颗自由且高傲的内心。”
接着,叶翡又想起什么,开始折叠起手中的稿纸:“莉莉丝是西方作品中的夜之魔女,世界上第一位女性,因同亚当争执尊卑问题而出走。她不愿屈居人下,拒绝归顺亚当,从此成为游走于夜间的魔女,常以充满魅力以及引诱男性的形象存在。”
她的语气不急不缓,只是平静地陈述着。
一通分析下来,纪蔚蓝听得一愣一愣的,作为副本雇佣兵,她一向是拿钱办事,干的也基本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粗糙活儿,这种艺术性分析实在是涉及到了知识盲区。
纪蔚蓝难得沉默。
手上动作变换,很快稿纸呈现出剑刃一般的形状,叶翡从地上一对瓶瓶罐罐里找出胶水,用刷子涂抹剑身,再次就近取了张稿纸,继续动作:“画家遇到的这名‘莉莉丝’确实不简单。”
话音刚落,阴风乍起,头顶陡然落下一片惨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