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水却有些犹豫,“可是我担心师妹你……你的身体,还受得住吗?”
叶繁枝心中一惊,“师兄,我身体怎么了?”
她疑心江盛水是不是突然记忆又回来了,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江盛水却看了迟守守一眼,忽然向自己靠近半步,又状似无意地用手抚过自己的眉尾,隔绝了迟守守看向他口鼻的视线,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动作幅度不大,刚好是叶繁枝能够看清,别人却不好注意到的姿势。
“灵核。”
这是他传达的信息。
这两个字又勾起了叶繁枝的久远回忆,她也终于能够确定江盛水的记忆到底停留在了哪个时间段。
但现在并不是追忆过去的好时机,她的灵核也早就被修补好了,所以叶繁枝定定点头道:“自然,师兄不用担心我。”
江盛水面带担心地又上下扫视了叶繁枝一番,这才应道:“好吧。”
那方月凌空已然有些不耐烦了:“姓叶的,你们商量好了没?若再多说一会儿,恐怕连那花哥儿的骨头都捡不到了。”
虽是这样说着,但他的语气中并无紧张之意,众人之间也没有任何焦急的气氛。似乎大家都默认花盼君不会有什么大事——或者是默认他本也是同魔物一伙的。
庙宇中适时地传来一声惨叫:“救命啊!!!”
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一般,花盼君这一声叫喊听起来虚弱又凄厉,好像马上就要背过气去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有江盛水的眉心轻微皱了皱,看上去是极力忍住了马上就想要去救人的冲动。
叶繁枝抚着灵戒,对月凌空道:“走吧,只是此行不知凶险几何,松雪峰虽会尽力相护,但还是还请月少爷也要保护好自己与文姑娘。”
月凌空啧了一声,“本少爷不需你来教,至于文……”他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咳咳,至于她,倒是更不需要本少爷保护了。”
文韵茹笑着点头道:“对呀,师尊常常教导我,说我迟早要学会独立自主的,不可时时依靠师尊。”
月凌空听见这句话,眼神古怪地又盯了文韵茹一眼,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新奇事情,但随后摇摇头,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
叶繁枝收回目光,跟在江盛水身后朝散发着强烈魔气的庙宇缓步走去。
江盛水立起流丹,施法让它为众人劈开一个约三丈宽的通道,红色的灵力虽能将大部分魔气隔开,但它们还是阴魂不散地缠上来,先是朝着叶繁枝而去,却又很快调转势头,盘旋在月凌空身边。
叶繁枝笑道:“月少爷,看样子它们很是喜欢你这身体。”
他们走得不紧不慢,若是不看流丹结界外的冲天黑气,只看他们的步伐,只会给人一种他们是在闲庭信步的感觉。
月凌空翻了个白眼,“本少爷千金之体,万贵之躯,魔物自然觊觎。”
“噗嗤。”文韵茹在一旁悄悄笑出了声。
月凌空不自然地甩了甩裘衣大袖,脸上燃起红晕,“有什么好笑的……”
说话间,众人已然来到了庙门前。
本以为外面都已如此魔气深重,庙中定是更加危险,可在看清眼前景象后,大家的呼吸都不由得微微一滞。
厅堂中金碧辉煌,吊顶开阔,毫无外面黑气压村的阵仗,一尊金身塑像端坐于庙中堂上,低眉垂目正正对着众人的方向,依稀可以透过五官看见被塑像者的模样。
——的确如花盼君所说,和方才在东街上看见的老妇形象有七八分相似。
可是下一瞬,塑像的脸便猛然变幻成了一个更加年轻的女人的样子。
但却并不是黎颂泽的脸庞,与她相比,塑像的脸更加凌厉,眼神也透出凶狠的恶像来。
……若硬要说,倒有几分像是生气发狠时的叶繁枝。
察觉到向自己投来的几道视线,叶繁枝并没有任何不适,而是细细观察起金像带着戾气的眉眼。
呵……不知道当年在松雪峰举办那场道盟大会时,自己在旁人看来是不是就是这副模样。
心中忽然没来由地躁动起来,她不动声色地长舒一口气,但却并不能平息狂跳不止的心。
脑后忽地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