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让你运的究竟是什么?”林逸飞问道。
“应该是类似毒.品之类的玩意儿,我没有深究过,听说可以用来做某种实验。”
林峰缓缓放下手,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某处,没了焦点,声音也变得飘忽起来。
“就在我最恨他们,恨不得亲手撕碎他们,最想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时候……”
他突然瑟缩了一下,刚才的激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情绪,声音也跟着莫名飘忽了起来:“有个声音……开始出现了。”
审讯室内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我最恨他们,最想让他们去死的时候……”林峰的声音低了下去,轻得像一阵风,“有个声音……开始‘指引’我。”
然后,一切就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他开始收到一些匿名的信件,信纸是那种最廉价粗糙的黄纸,带着一股劣质墨水的刺鼻味道,有时候还沾着奇怪的污渍。
他还会接到一些从公共电话亭打来的电话。
永远在深夜,电话那头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冰冷、机械,听不出是男是女,也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一遍遍重复着那些人的“罪行”,细数他们如何算计他,如何肮脏不堪,以及他们“应得的下场”。
更诡异的是,他的信箱里,偶尔也会被人悄悄塞进几支崭新的、还带着木头清香的HB铅笔。
起初他没在意,以为是哪个孩子的恶作剧,直到有一次他不小心弄断了一支,才发现中空的铅笔芯里,竟然藏着用针尖细细刻写着蝇头小字的纸条,上面写着杀人的时间和地点。
“那个声音告诉我,郑艳——她是我第一个杀死的人——和她的合伙人是社会的毒瘤,是蛀虫!杀了他们是替天行道!”
林峰的眼神开始涣散。
“它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知道我恨谁,知道我有多绝望……它甚至告诉我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单独出现,告诉我用什么方法……肢解……对,就是肢解,他说那样才有‘仪式感’……然后留下铅笔……制造恐慌……让警察以为只是个疯子在持续杀人……”
“你见过他?那个声音究竟来自谁?”林逸飞皱眉问道。
“没……没有……”林峰用力摇头,“我从来没见过那个人……那个声音……我叫他‘低语者’……他无处不在,他好像……好像能钻进我的脑子里……有时候我觉得那就是我自己心底的声音,可我知道不是……绝对不是……”
“那……你的不在场证明?”徐岩手指在审讯桌上轻轻敲击。
闻言,林峰露出了一个苦笑:
“‘低语者’早就帮我算好了。他知道我公司开会的习惯,知道我的秘书有时会替我签到。他让我提前在某些会议记录上留下细微的标记,或者干脆在案发时间安排一些看似重要、可以由他人证明的‘私人事务’……而真正的动手时间,往往就在那些无人注意的间隙,或者被伪装成其他事情。”
然后,他供述了每一次作案的过程,但细节总是十分模糊,但每一次都是在“低语者”的精密策划下。
林峰供述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审讯室和观察室所有人的心头。
十年悬案,迷雾重重,牵扯出的人命与恩怨,竟然只是冰山一角,背后还隐藏着一个被称为“低语者”——或者说,他们现在更倾向于称之为“黑洞”的幕后黑手。
那时,林峰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被无形的手操控着,完成了他扭曲的复仇。
他杀死了那些利用他、背叛他的人,手法残忍,现场留下诡异的红衣目击和HB铅笔,将警方的视线牢牢吸引到连环杀手的疯狂行径上。
十年前的红衣连环杀人案,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林峰是凶手,这点毋庸置疑,但他更像是一把被“黑洞”精心挑选、利用、然后随时准备丢弃的刀。
“黑洞”借他的手,干净利落地清理了早期某种危险“货物”交易链条上可能失控或暴露的环节——那些贪婪的合伙人,包括林峰的情人郑艳。
然后,用一场轰动全市、持续数年的连环凶杀案,完美地掩盖了地下涌动的黑暗交易和那些禁忌的“货物”。
而那无处不在的HB铅笔,不仅仅是凶手留给世人的恐惧标记,更像是“黑洞”传递指令、操控棋子的阴冷媒介,一种无声的宣告:一切尽在掌握。
林逸飞听得脊背发凉,原来那支看似普通的铅笔,竟串联起如此多的罪恶。
从山海市的红衣案,到A市的油画案,再到地下医院……“黑洞”的触手,究竟伸向了多远?
“那……林夏被绑架的案子……”徐岩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打破了沉寂,追问道,“也是他干的?”
提到女儿,林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温柔:“我怀疑……也是他。”
他的声音颤抖着。
“他可能觉得我……我还有用,或者……只是想警告我什么……我女儿回来后,什么都不肯说,绝口不提被绑架的细节,只记得那个‘红衣叔叔’……我知道,他还在看着我……一直都在……”
这解释了为何林夏父母在女儿安全后,急于让警方停止调查。
他们害怕的不是绑匪本身,而是那个能轻易操控人心、视人命如草芥的“黑洞”。
“罗旭光呢?那个调查地下医院的记者!还有A市那个自杀的画家张明,和模仿名画的连环杀人案,你知道多少?”徐岩紧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