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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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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征纹被按在地上,发心都看不清。

屏风后的人挥挥手,左右神策军抱拳退下,人影一动,银铛“叮叮”作响。

“堂下何人?”那人将香炉转了一圈,青烟袅袅升出。

这声音没有想象中的尖利,反而带着一种沧桑的沙哑,尾音颤抖,让肃静的大堂有了几分诡谲。

刘征纹戴着镣铐,直不起身,只能跪趴在地上,闷声道∶“回监军,下官乃户部度支司掌固,刘征纹。”

“你就是刘征纹?”俱颖化轻咳一声,“哪的人?”

“下官,襄阳人。”刘征纹低着头,眼睛始终看地。

“四人进殿以后,分散坐下。”闵碧诗示意他们避开宪台的现场标记,找位置坐下。

玉樵问∶“为什么是分散坐下的?”

“为了不引起董乘肆的怀疑。”赫连袭瞥他一眼,“但董乘肆醉酒,席间应有人照顾他,所以,其他三人中,应该还有一人是坐在董乘肆身旁的。”

“是。”闵碧诗点头,“这个人大概率是魏琥。”

因为这里魏琥位最高。

闵碧诗掀袍坐在玉樵身边,玉樵第一次挨闵碧诗这么近,心里一紧张,竟开始打哆嗦,他偏过头去,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接着,歌舞开始了,客人推杯换盏,那名把手藏在袖里的舞姬登场了。

白日现了声惊雷,堂外的守卫抬头看天,这两日天气阴晴不定,转眼乌云翻涌。

堂内更黑了,几乎都快看不清牌匾上“诸法持平”几个字了。

俱颖化把香炉放在鼻前,轻轻吸了一口,道∶“香积寺案,人是你杀的?”

“非也。”刘征纹头贴着地,语气惊惶,“下官没有杀人,下官冤枉!”

屏风后动了动,青烟直飘匾额。

“方才大理寺来人,说你已认罪。”俱颖化说,“现下如何又不认了?竖子狡猾,反复无常,你说的话,有几分真?”

“监军明鉴。”刘征纹声音虚弱,“宪台那赫中丞淫威在上,硬逼下官认罪,可我连判牍都还没画押!下官一介文官,安能做出杀人勾当?杀人者另有其人!”

俱颖化盯着他,问∶“何人?”

刘征纹艰难地吞咽一口,没答他的问题,而是道∶“董员外曾在东郊设有一庄子,用于豢养外室,这些外室中有一女子,名叫赵甜儿的,监军可曾听过?”

俱颖化抬高下颌,问∶“你如何得知的?”

刘征纹让枷锁压得喘不过气,他偏着头,艰难道∶“那日花楼吃酒,董、董员外喝多了,无意中提起……”

“你认识董乘肆?”俱颖化眼里闪着危险的光,“在宪台时为何不说?”

“下官不敢啊。”刘征纹闪着泪光,“董郎中死于非命,此时下官若说认识他,恐怕没命活到今日!”

俱颖化垂眸,似乎在思量什么,半晌,道∶“继续。”

闵碧诗看向赫连袭,∶“刘征纹曾说,酒喝至一半,魏琥不胜酒力,先离席了。”

“魏琥对此没有否认。”赫连袭点点头,“但不排除他们二人串供的可能,我们现在只能假设,假设,卡在兵部的那张度支文牒谈妥了,那么魏琥是有离席的可能。”

“不。”闵碧诗摇摇头,“魏琥不是自行离席的,他是在刘征纹劝说下——刘征纹不想让魏琥卷入这场谋杀,牵扯的人越多,他就越难脱身。同样的道理,刘征纹也曾劝说过周邈,但不知出于何故,周邈没走。”

赫连袭走到圈画出的死者位置前,用脚点地,说∶“且就当魏琥走了。”

“对!”玉樵突然站起来,离开那个让他如坐针毡的地方,坐到黄良安身边,“这里我知道!魏琥一走,照应他的人就变成了刘征纹,刘征纹顺理成章地坐到他旁边,更容易下手!”

闵碧诗看了眼玉樵,一挑眉梢,说∶“此时,董乘肆已经喝得神志不清,接着,谋杀开始了。”

外面刮起一阵风,比起城内,阴雨先一步来到郊山,殿外飘起了细碎的小雨。

闵碧诗站起来,让黄良安和玉樵站到圈出的打斗痕迹外,模拟当时发生的场景。

“周邈还在席上。”闵碧诗说,“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刘征纹只能把董乘肆引到人少的地方再动手,若此时出门又太惹眼,所以。”

闵碧诗看向佛像后,巨大的释迦牟尼像头顶的一缕金色,昭示着这里的香火曾盛极一时,然而盛极必衰。

于是在某个潜夜,无人问津的野佛,目睹了那桩神秘诡异的杀人案。

“刘征纹把董乘肆带到了佛像后。”闵碧诗说。

黄良安和玉樵走到佛像后,那里到处都是灰,断裂的木头散乱一地,痕迹凌乱。

赫连袭双手抱胸,轻扬下颌,说∶“你俩比划比划。”

黄良安讶异地指指自己,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我哪能打得过玉樵?”

“有什么不能。”虎杖看热闹不嫌事大,“玉樵也是个半吊子,几年都没晨起练过功,说不定还打不过你。”

“谁说的?”玉樵瞪着眼,“以前在辽东,我也是能单手摔羊的巴图鲁!”

“现在呢?”虎杖露出两颗虎牙,“羊单手摔你?”

玉樵有点委屈地看向赫连袭。

赫连袭摇摇头,“要对付董乘肆,刘征纹不会空手,他应该带了凶器。”他弯腰,从自己靴内拔出匕首扔给黄良安,说∶“刺他。”

黄良安接过刀扬起,佯作刺向玉樵,被玉樵轻而易举地挡下。

“刘征纹和董乘肆之间隔着条人命。”闵碧诗和黄良安说,“他要杀死董乘肆的决心远大于你,兼之董乘肆患有消渴症,醉酒之后更是无力还手,刘征纹虽文弱,仍尚可与他周旋一阵。”

赫连袭点头,抬手让大家散开,示意闵碧诗继续。

“二人从佛像后打斗至殿前。”闵碧诗走出来,“被周邈看见了,此时,周邈会是什么反应?”

玉樵若有所思道∶“周邈一个儒生,我要是他,肯定先呼救。”

“他没这种机会。”赫连袭说,“单据上写得是两个时辰,夜宴最晚在三更就结束了,仵作查验董乘肆死亡时间未超过三个时辰,也就是说,董乘肆是在三更之后死亡的,那会儿寺里已经没人了。”

玉樵灵感一现,说∶“有了,爷,既然舞姬是夜里回城的,三更,早过了宵禁时间,咱们找南衙问问,筛查当夜宵禁后出城的人。”

赫连袭横他一眼,说∶“苏叶,把他扔出去。”

虎杖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那日是正阳节,初九、初十两晚没有宵禁,上哪查去,你没看卷宗?”

玉樵揉着脑袋,偷偷看闵碧诗,嗫嚅道∶“既然没得求救……周邈就得跑吧?”

“跑?”闵碧诗说,“看见自己的同僚和别部上司打起来,周邈的第一反应绝不会是跑。”

苏叶沉声道∶“他会上去拉架。”

闵碧诗点点头,“如此一来,刘征纹杀死董乘肆的难度就会更大。”

“所以,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个帮凶。”赫连袭抽出苏叶腰间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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