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包重新垫回苏予时的脑后,顾成玉站起身,他随意地在身上的黑西装擦干净手。
“你们叫了救护车就早说呀,我还想怎么掩人耳目地把她运出去呢。”
躺在地上稍微恢复点的苏予时:?
她怎么感觉根本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李一沉默得像是影子,检查伤口的时候别说安慰她了,连吭都没吭一声。
眼神偏移,苏予时的落在还在焦虑地咬指甲的虞泠。
好吧,至少还有虞泠在乎她。
诶。
苏予时心里叹了口气,愧意又深了一些。
但是虞泠啊,要是要报复人不要再找她了,去找系统吧,它才是幕后黑手。
哦,还要再加一个齐云显。
她只是一个木偶罢了。
哪怕没有系统,她的母亲在齐云显家的医院看病,她被齐云显抓住了命根子,又能反抗什么呢。
苏予时有时候觉得她不是穿越,而是和原主彻底融合,她接收的不只是原主的记忆,还有原主的感情。
每次想起原主的母亲,想起原主和母亲相处的日子她就想落泪,她根本舍弃不下她的母亲。
明明从来没有和那个女人相处过,明明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个女人。
为什么会这么心痛?
为什么要为她努力到这种地步?
连轴转后打飞的去国外陪傅江冉,暴风雪给他送热汤,时时刻刻记住他所有的偏好……
不过现在终于要解放了。
医院。
傅江冉姗姗来迟,虞溪低着头坐在医院的等待座椅上,李一在旁边给她拿着热水,顾成玉站在一边,现场有动有静,四个人各有神色。
李一坐在外边,手里的水杯里浮现出白色的水蒸汽,模糊了虞泠的面庞。
傅江冉看不见她的脸,但想来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傅江冉咬牙怒吼:“虞泠!你什么时候才能闹够?”
顾成玉也在外面等,见到傅江冉急匆匆赶来,他笑着跟他打招呼,好像很熟稔。
傅江冉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他瞟了一眼虞泠,微不可查地皱眉,又很快松开,进去看苏予时。
顾成玉也不恼,他慢悠悠地晃到虞泠面前,在她旁边坐下,不再说话。
傅江冉一来,现场的空气仿佛焦灼起来。
虞泠有气无力地低着头,嘬了口李一递给她的温水。
苏予时没什么大事,轻微脑震荡,几处软组织挫伤,休息几天就好。
对苏予时来说,最严重或许是脸上的伤口可能会留疤。
虞泠气恼自己的鲁莽冲动,后悔自己失手把苏予时推下楼梯。
叹了口气,她又重新回到李一熟悉的忧郁模样。
长睫低垂,薄唇紧抿,连脸色都白了几分。
病房的隔音很好,也有可能是虞泠恍恍惚惚,根本没注意里面的动静,她一抬起头就看见傅江冉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强行把她拽起来。
“你想让苏予时毁容吗?”
他吼得很大声,蓝色的眼睛几乎要被愤怒染成红色。
虞泠脸一僵,她深呼吸,真诚地道歉:“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对不起苏予时。”
“她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钱也可以,资源也可以,她应该很需要……”
这些吧。
傅江冉的表情更加难看,他咬牙,手上的力气迅速让虞泠的手腕红肿起来。
因为痛意,虞泠不自觉皱起眉,眼泪慢慢在眼眶中积蓄。
虞泠很容易哭,她的眼泪像是永远都流不尽。
傅江冉看着她欲落不落的眼泪,冷笑一声:“虞泠,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
“贪财好色?利益熏心?”
“这时候装什么可怜?”
虞泠心里一痛,原来在他眼里,她是这样一个人吗?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傅江冉总是能从别的角度伤害到她。
虞泠低下头,眼眶中的眼泪不再只是痛苦,委屈,难过,不甘,一瞬间也涌上心头,再从眼眶中溢出来。
这件事是她错了,她又能说什么呢?
傅江冉看虞泠一声不吭,以为她又在逃避,她总是这样,永远不正视自己的错误,永远都在逃避责任。
他心里的邪火越烧越旺,嘴上的更加刻薄讥讽起来:“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你怎么和我结的婚你不知道?”
“如果不是你给我下药,这场联姻怎么会轮到你!”
虞泠有些难堪:“不要在这里说,我们回去再说。”
顾成玉震惊地看着发癫的傅江冉,这种事是能在这里大声讲出来的吗?
他头一转,发现李一和助总都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一副习以为常的样。
李一表面平静,内心却烦得厉害。
愤怒,愤怒他对虞泠的所作所为;嫉妒,嫉妒虞泠对他痴心一片。
愤怒与嫉妒为柴火燃烧的毁灭欲,几乎要将他焚烧。
但这些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是夫妻,这是他们的家事,他又有什么立场插手?
烦烦烦烦——
“你把虞溪推下楼真的以为谁都不知道吗?”
虞泠一阵眩晕,几乎要站不稳,她瞳孔紧缩,额角开始冒冷汗,胃也开始恶心。
他知道这件事?
虞泠几乎快要忘了还有别人在现场,她现在脑子里只有傅江冉的声音。
她咬紧下唇,颤抖地张开口,刚想说话,就被傅江冉打断。
“苏予时呢?苏予时又哪里得罪你了?”
他冷笑一声:“也对,毕竟你连亲姐姐都能下毒手,更何况苏予时。”
傅江冉的眼神冷得让虞泠发抖:“虞泠你真的是一个很歹毒的女人。”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和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