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兄长此刻在何处?”香漓于梳妆台前悠然落座,苏梅手脚伶俐,即刻熟练地为她梳理起如瀑长发。
“这个时辰,慕公子应是刚用完午膳,估摸正要往议事堂去呢。”苏梅一边手中动作不停,一边有条不紊地回应。
香漓随手把玩着桌上的发钗和簪子,金的、银的、木的,各式各样的首饰琳琅满目。她拿起一支雕花木簪,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放回原处。
“小姐想佩戴哪支?”苏梅兴致勃勃地问道,仿佛在打扮一个精致的玩偶。她手脚麻利地为香漓梳了一个精致的发髻,随后拿起几支发钗在她发间比划。
“这儿之前可是哪位小姐的闺房?”香漓说着,递过去一支镶嵌珍珠的银簪。
“不是呀。”苏梅轻轻将银簪插入香漓发髻,又搭配上几支小巧金钗点缀。她后退一步,满意点头,解释道:“这房间原是刺史府最好的客房,本是给慕公子住的,如今自然是小姐您住着,慕公子便搬到隔壁厢房去啦。”
苏梅又拿起一个温润的白玉镯子,香漓点头示意,她便轻柔地为香漓戴上。一边整理,一边继续说道:“小姐莫不是好奇房里怎会有这许多女子用物?这些可都是慕公子购置的。他常往房里送东西,奴婢光是整理就费了好些功夫呢。”
香漓听闻,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思绪飘回到君溟出征之前,那时她偷偷往他行李里塞了不少钱财。薛成映的药田收益颇丰,且他为人守信,每月都会派人将她的分红送来。当时她并未仔细清点,只是一股脑将装钱的盒子塞进了君溟的行囊。
苏梅端上一杯热茶,递给香漓,笑着说道:“慕公子对您真是顶顶好的,照料得比我们这些下人还细致呢!奴婢家中也有兄弟,可他们平日里只会跟奴婢嬉笑打闹的,要是奴婢哪天病了,能来瞧上一眼都算不错啦!”
说到这儿,苏梅表情微微一滞,随后压低声音,有些尴尬地说:“不过……奴婢偶尔觉得,慕公子是不是有些太黏着小姐了?哪怕只有片刻闲暇,他也要来小姐这儿守着,弄得奴婢都不敢偷懒了……”
香漓接过热茶,轻轻抿了一口,听到苏梅这番话,忍不住莞尔一笑。君溟给她找的这小丫头,倒是个话痨,虽说偶尔口无遮拦,但也着实让她不至于太过无聊。
香漓微微凝神,放开听觉,仔细捕捉门外的动静,竟隐隐听到一阵细微的交谈声。
“躲在这儿能瞧见吗?要不直接翻进去吧?”一个声音压低着说道。
“你疯了!万一被君溟知道了他非得打断你的狗腿不可!”另一个声音急切地反驳。
“我这不就是好奇嘛,君溟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藏了金山银山呢。”第一个人不服气地嘟囔。
“你俩小声点啊!院门口还有俩门卫呢。”第三个人提醒道。
“王启你倒好,在京城就见过五小姐,故意勾起我们的好奇心。”第一个声音抱怨道。
“这也能怪我?不是你们问我的吗!”被称作王启的人无奈地回应。
“还不是你把五小姐夸得跟天仙下凡似的,说比林三小姐还美几分。”第二个人揶揄道。
“本来就是啊!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王启理直气壮地辩解。
“五小姐都来了快半个月了,也不知身体好点没。”第一个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我之前问过,但我一提起五小姐君溟就板着个脸,说些什么‘不劳您费心’之类的屁话。”王启无奈地说道。
“君溟平日里不也板着个脸吗……”第一个人小声嘀咕。
“邱杨,要是被君溟发现了我们偷看他妹妹,就说是谢一鸣指示的。”王启忽然提议。
“好主意。”邱杨立刻附和。
“你们俩还是人吗!”谢一鸣哭笑不得地骂道。
叽叽喳喳地比树上的麻雀还吵闹三分。
不过香漓在房里待太久了,正想出去走走。
“苏梅,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苏梅一听,连忙上前搀扶:“小姐,外头可冷了,您身子刚好,可千万不能冻着了。”
“就一会儿不碍事。”
香漓轻轻推开房门,刹那间,院落中银装素裹的景象映入眼帘,寒风裹挟着细碎雪花扑面而来,却带来一阵清爽之感。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胸口的沉闷都被这凛冽空气一扫而空。
“诶!出来了出来了!”
“快让我瞧瞧!”
“哎呀你别挤我啊!”
“你不是见过吗你看什么看!”
香漓循声望去,只见院墙外隐约露出几个脑袋,正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她微微侧头,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那姿态柔弱得如同春日里随风摆动的柳枝。
“哇,真是个娇弱美人儿啊,感觉风一吹就要摔倒了。”
“难怪君溟藏得那么深,这谁看了不迷糊?”
“看看就行了啊,人家早就被五皇子相中了,那位殿下可不是个好惹的。”
香漓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唇边悄然泛起一抹狡黠笑意。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君溟便步入院中。他一眼便瞧见香漓站在雪地之中,眉头微微一蹙,快步上前问道:“怎么站在外面?”
香漓忽然小跑着扑进君溟怀里,声音软糯如绵:“四哥哥!”
君溟被她扑了个满怀,一时间手足无措,双手悬在半空,不知该放哪儿好。他低头看她,语气有些慌乱:“怎……怎么了?”
香漓抬起头,眼眶泛红,委屈巴巴地说道:“哥哥,人家刚刚梦到被三只麻雀追着欺负,可吓人啦……”
一旁的苏梅看得瞠目结舌。
“他俩抱在一起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