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漓又补充道:“明日,最好再去查查刘伯去年感染风寒时所用药物,或许其中含有使人昏睡的成分……”
“他为何要这般做?”
“这便要问他本人了。”
“我的任务已然完成,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几日后,君溟以投放毒物的罪名将邱杨缉拿归案。
邱杨矢口否认罪行,被关押在牢中数日。君溟每日都会前往牢房,对他严刑拷打。他受太子授意,代表太子行事,故而无论邱刺史及旁人如何求情,他都坚持秉公办理,且不许任何人探监。狱中,时常传出邱杨遭受拷打时的惨叫。
又过了几日,阴沉的天空中飘着细雨,邱刺史在监牢外拦住了正要进入牢房的君溟。
“邱大人,您应当明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还望莫要让我为难。”君溟神色严肃地说道。
“此事绝非我儿所为!你怎能仅凭一块捡到的玉佩,便认定我儿是凶手?”邱刺史情绪激动地喊道。
“城外那口枯井,定是投毒之地,而那里唯有邱杨出现过的痕迹,实在令我难以不怀疑他便是凶手。”
君溟转而安慰道:“我定会尽力为令郎减轻罪行,相信太子殿下念及邱刺史劳苦功高,亦会从轻发落。”
“我要进去审问犯人了,稍后再与您详谈。”
言罢,君溟便要进入狱中。邱刺史神情复杂,最终还是叫住了他。
“等等,关于此案,我有话要说,但我想先看看我儿子。”
“……好。”君溟略作思忖,应允道。
二人来到关押邱杨的牢房,只见邱杨被架在刑具之上,身上皮开肉绽,头低垂着,已然昏死过去。
“儿子!”邱刺史见状,欲冲上前查看,却被君溟拦住。
“慕君溟,你怎如此狠心!你与我儿关系向来交好,竟能下此重手!”邱刺史怒目圆睁,指责道。
“我只是秉公办事,此乃引发一场血腥战争的重案。”君溟面无表情,冷冷道。
“所以,您想与我说什么?”
邱刺史神情沉重,缓缓道:“投毒之人,是我。你放了我儿子。”
“邱刺史,若您想为儿子顶罪,大可不必如此。”
“真的是我!”邱刺史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去年,我每次去扫墓,都会在下雨的前一天,在墓地里埋下钩吻。雨水会将毒物冲入河水,流向蛮人地域。为以防万一,我还让守墓的刘伯昏睡半日。你去我邱家墓地里查看那些土壤,或许还有毒物残余,如此,你便会知晓我所言非虚!”
君溟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地看着邱刺史,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可以了,邱杨。”
邱杨闻言,突然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哽咽道:“父亲,为何……”
“你!”邱刺史这才反应过来,“你们在诈我!”
那些伤口,自然是香漓的手笔。当时偷偷进监牢的时候她还很是嫌弃,因为这里又脏又臭。
君溟走上前去,解开邱杨身上的绳索,对邱刺史说道:“抱歉……”
“你们为何要这么做?”邱刺史震惊不已,质问道,“你居然帮着外人害你父亲!”
“我这是在救您!”邱杨悲痛地喊道,“君溟早就掌握了您投毒的证据,可他不忍对您严刑逼供。他了解您,我亦深知您的性子。按照您的脾气,即便被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一旦承认,便会牵连到我和母亲!”
邱杨握住邱刺史的双臂,声泪俱下:“父亲,您为何要这么做啊?您本是个好官!在我心中,您是世上最正直的官员,我一直以您为榜样,立志将来也要成为像您一样的好官!”
“……罢了,我并非你口中的好官,对不起,儿子。”邱刺史痛苦地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与君溟说。”
君溟也示意邱杨先行出去,随后请邱刺史坐下,倒上一碗水。
二人沉默良久,君溟开口问道:“是萧大人吗?”
邱刺史一惊,反问道:“你怎会知晓……”
“因为太快了,我本以为需耗费一月左右时间……”
邱刺史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讲述:“当初,我与你父亲一同遇见萧大人。我自认为,论学问,我比慕岚更为出色。可慕岚手段高明,不知从何处获得一笔意外之财,给萧大人送了许多厚礼。萧大人便选他进入京城,而我则被分配到羌州这等荒凉之地。”
他满脸悔恨,继续说道:“我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迟早能进入京城。我将羌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我有才能,亦想做个好官。可事与愿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只是个小小的刺史。”
“去年,萧大人找到我,让我往通往蛮人地域的河水里投毒。他承诺,若事情顺利,便会提拔我入京。听闻萧大人当初还送了慕岚一套宅子,我也想让家人过上那样的好日子……”
“您难道就没想过此事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吗?这可是重罪!”
“我自然考虑过,萧大人亦是如此。可他说,若事情败露,也不必死守秘密。如今我才明白他的用意。”
“君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君溟面色阴沉,双手紧握,指甲几乎陷入掌心,差点捏出血来。
最终,此事对外发布公告,投毒凶手乃是邱家墓园的守墓人刘伯。他留下遗书,坦白罪行后,自杀身亡。
邱刺史突然宣布辞官,准备搬出羌州回归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