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能力进可突袭行刺,退可逃生保命,偶尔逃逃票,还能共享给同伴使用,比大部分异端的能力都来的实惠。
赞格威尔肯定是用不明白。
加上这一个标准时的航程也多少有些无聊,于是他和两位同伴商量了一下,单方面借用十号画舫的卫生间作为实验室,实验自己能力的极限。
在空间折叠衍射装置的影响下,舫上的卫生间被衍射成了六层折叠面,六个不同的空间。这样设计的最初目的是最大化空间利用率,避免拥堵,此时也便于黎明商会三人的躲藏。
哪怕蔺君仪不小心出现在自己无法预料到的空间点,一个乘客随机进来就撞上他的概率也不大。况且他觉得,没有哪个正常乘客会特意去记卫生间里遇到的某个人是不是在乘客名单内。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撞上的人不是某个已经“确认死亡”的童年好友。
在一次顺利穿梭不同折叠面的试验中,他一时放松,下意识打开隔间门走了出来。
然后遇到了恰好也在卫生间的渡鸦。
渡鸦:“……”
蔺君仪:“……”
两个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震惊的面孔。
亲眼见到了渡鸦,蔺君仪恍然意识到——真正的朋友,哪怕多年没见,哪怕对方把自己裹成了粽子,故友重逢时,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我勒个苍天怎么是你”永远骗不了人。
他艰难地开口:“……你,果然没死啊。”
在班律瑟威时,赞格威尔就向蔺君仪提起过渡鸦,依据那单薄的描述,他其实不好确认对方的身份,只能先记下FRL-006的外貌特征,以后有机会再查证。
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这家伙还心大到和班律瑟威时作同样的打扮,见到自己时脸上震惊的表情掩饰都掩饰不好,满脸和七年前的岳津渡如出一辙的清澈茫然。
他不掉马谁掉马?
“你不也是?”渡鸦毫不客气地回怼。
然后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不一会儿,他又神色复杂地尝试搭话。
“……你这是来九涟抚旅游?”
“来参加你的葬礼。”
“……”
哑了半天,渡鸦脑子抽筋般地回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蔺君仪的思维显然也不太清醒。
于是天就这么被他们聊死了。
渡鸦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纪伯伦曾经讲过的旧纪元笑话:一个小偷半夜去一户人家偷钱,半夜男主人回家,小偷仓皇之下躲进了衣柜,然后发现了同样躲在里面的,女主人的姘头。
正所谓,当你知道了一个秘密,但你知道这个秘密的方式并不光彩,那么你和对方都会心照不宣地保守秘密——说的大概就是此情此景下的渡鸦和蔺君仪。
谁能想到,七年未见,曾经的朋友分别沦为星际海盗与苍穹通缉犯,大家都是异端,谁也不用说谁。
“对了,我问你个事。”
现在不是适合寒暄的场合,渡鸦压下心中对故友这些年经历的好奇,转而问起了眼下更重要的事。
“说。”
“你们黎明商会知不知道九涟抚混进来了受洗者?”
头顶灯光再次轻微闪烁起来。
只是两人此时都没注意到异常。
闻言,蔺君仪再度愣神,显然,黎明商会也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又是进化号又是受洗者的,早知道你们九涟抚已经被渗透成了筛子,我们也不用躲在卫生间逃票。”
渡鸦:“……”
隔了七年,蔺君仪这张破嘴还是熟悉的令人手痒。
“那你知不知道盖吉斯?”渡鸦并不想同他废话。
听到那个名字,蔺君仪对神色也严肃起来:“你是说SW-009,‘盖吉斯’?”
渡鸦点头:“应该是。”
“他是受洗者教会在苍穹全境的枢机主教,负责苍穹地区的教会事务,本身作为七级影响力异端也不好对付,”蔺君仪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遇到他了吧?”
“没有哦。”
第三个声音在空旷的卫生间内响起。
正在交谈的两人一惊。
刚才用来吓唬岳鹏池的手段被用在了自己身上,渡鸦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能让两个高等级异端毫无察觉的,只可能是另一个高等级异端!
异风起,四散的灰白羽毛遍布了整个卫生间,他再度露出了兜帽与口罩之下的本相。他的身旁,蔺君仪面色微沉,身影如同虚影般闪了闪,缥缈的像是掉帧的影像资料。
两个人都拿出了应战的姿态。
“但,现在不是遇到了吗?”
这片空间中所有的光突然间不受控地交叠着汇聚在一处。
虚浮的人影从中走出,逐渐凝实,直至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苍穹男人显现出来,他穿着白色衬衣与西装裤,一步一步朝他们靠近,凌厉的眉眼中染上几分带着恶意的好奇。
与渡鸦方才那种佯装出来的威势不同,他给人的压迫感是实实在在的。或者说这人压根不需要去伪造那种危险的气质。
他就是危险本身。
蔺君仪的手紧握起来,身体难以自抑地颤动,死死地盯着对方。
一双淡金色的眼睛沉稳地注视着神色各异的两位青年,男子从容道。
“SW-009,‘盖吉斯’,或者你们可以称呼我曾经的名字,竺诏。”
渡鸦半天没回来,浦洛瑟夫意识到了不对劲。
手里的移动终端轻轻振动。
他低头,那是渡鸦发来的消息。在看见消息框内的编号的瞬间,浦洛瑟夫的瞳孔猛地缩起,大脑如同被人砸了一记重拳般恍惚了片刻。
卡佳朝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浦洛瑟夫把终端屏幕朝向她,正色比了个口型:渡鸦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