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住的都是富商大户,是以不到一刻钟,几人就找到赵财主家。
照例在偏门敲了门,使了几个铜板跟赵家家丁表明来意,这家丁也没为难他们,利索地进府禀告去。
不消多久,偏门又打开,出来一个有些发福的管事,跟着主家姓赵,赵管事。
两边谁也不认识谁,赵管事敷衍地应了声儿,顾自看了几个来回,接着故意露出不大满意的神情来,摸着肚皮报了个价。
“十五两?不成,你这价报得太低了。”晓得对方想压价,沈川一口就驳了回去。
邵元得了信号,立马跟着说:“刚才那张家还出二十两,你赵家才给十五两,莫不是看我们是农家汉子故意欺辱人?”
赵管事不疾不徐地拍拍肚皮,缓缓道:“他张家是张家,我赵家是赵家,赵家就出这个价。既是做生意,小兄弟们性子不要这么急。”
“或者你们再折回去卖给张家?”赵管事料定几人是跟张家谈崩了,这才问到赵家来的,“我可是听说张家才出十三两银子。”
最近日子要买野猪头的也就张赵两家,赵家还没放出消息去,只托了几个猎户上山猎。他们却问上门来,多半是卖不出去才来的。
赵管事心里有把握,半点不怕人一气之下跑了,大不了再抬几百文价就是了。
沈川义愤填膺:“不卖了!你赵家太欺负人了!”
杨屠户也浮夸道:“算了沈兄弟,拿到我那儿去称斤卖也是一样的,你们有本事,这几两银子在山上一两日就赚回来了。”
邵元:“就是!大哥我们走,才不受这个鸟气!我宁愿拿去拼下肉来贱卖了!”
说罢就要去拉板车。柱子心虚,也演不来,连忙装着很忙碌的样子,收拾起猪头来,一副要走的样子。
没想到几人当真这样暴脾气,价也不讲就暴脾气地要走了,赵管事赶紧拉住沈川。
“小兄弟怎么还急了?这样,十六,不,十七两,十七两如何?”
沈川冷哼一声,闷着头往另一头走,直带得赵管事连走几步,这才堪堪拉住人。若是熟识沈川的人在场,定能察觉出不对来,以他的力气,赵管事怎么拉得住他?
沈川忿忿:“你撒手,我们不卖了!”
“别呀小兄弟,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咱再谈谈价。”
然而任赵管事说破嘴皮子,甚至一度把价格喊到十九两,沈川几人也不为所动,闷着头扒拉开赵管事。
“二十两!”赵管事一咬牙,喊出了比他预期高很多的价钱。
沈川几人这才像是消了气的模样,不再倔驴似的往前走了,只不过还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到底是给讲价的余地了。
“咱们好好谈嘛,张家二十两,我赵家也出二十两就是了。”赵管事揩了揩额头上累出来的汗,心道这年轻人真是一把子牛劲儿,拉都拉不住。
沈川冷脸不语,邵元不服气般说了句:“张家是出二十两,我们不卖他家凭啥卖给你家?”
“哎呀小兄弟——!”赵管事又来拉邵元的胳膊,被他愤愤甩开了,“你听叔跟你说嘛,这价钱不是这样算的……”
“二十五两!”
偏里传来一道喊声,登时打断了赵管事的语重心长,却是李管事带着几个家丁赶来了。
“我张家出二十五两,呼,呼……”李管事气还没喘匀,忙不迭拉住沈川,“我不过是回府拿银子,倒教沈兄弟误会了,这怎么不等我就跑到这么远来了?”
“就按几位兄弟说的,二十五两,这个猪头就卖给我吧,好兄弟。”
赵管事危机感顿生,警惕地看着李管事,跟他打过照面,自是认得他,遂道:“沈兄弟是吧?可别叫他骗了去,这李厚最是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这厢说二十五两,却叫了这许多帮手来,怕不是想抢吧?”
“我说二十两是决计不会骗你的,便卖给我吧。”说着,赵管事拿了二十两的一锭银子就要往沈川手里放。
李管事却不跟他呛声,一下拉过沈川,亲热道:“我跟老杨可认识许多年了,沈兄弟信不过我还信不过老杨吗?”
“方才是我的不是,没跟沈兄弟说清楚就回去拿银子了——沈兄弟便是看在老杨的面子上,这生意也跟我做了罢。”
杨屠户也出面为李管事背书,道李管事的人品性格他清楚云云,一连说了几句好话。
“行吧,李管事是杨老哥介绍的……”话说到这儿,沈川总算点了头,只是看表情还有些不大痛快。
李管事带来的几个家丁忙不迭去抬最大那个野猪头。
赵管事急了,忙推回沈川递回来的银锭,又拿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塞到沈川手里,让沈川务必将野猪头卖给他。
然沈川一根筋,饶是他好话说尽也不松口,言说不是钱的事。
可赵管事跟人没交情,只能谈钱。
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掷地有声:“二十五两沈兄弟若是卖我,你剩下这七个野猪头,我也能按市价收了!”
沈川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