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太大,我不知道去哪里问个明白。”
白煜喉中颤抖,良久才开口:
“所以,我只有你。”
也许只有以肉.身去体会这份缱绻的诉求与思念,才能将心比心地知道对方对自己的重要。
迟鲤揉弄着他的长发,又将它绾在他耳后:
“白煜,你长大了……”
“糊涂,我本来就比你大,是你占了我的便宜,硬要做我的阿姐。”
二人心有灵犀般相视一笑。
情至浓时,白煜低喘着,向这最后一道门小心翼翼地叩问:
“所以……可以吗?”
迟鲤不用多言,眼神便是答案。
身旁供台边系紧的经幡被不经意地扯下,垂落的帷幔被她攥得失了形状。
一阵强过一阵的潮涌间,迟鲤觉得那幽幽发着光的顶灯渐渐失了颜色,转而勾勒了眼前那人山峦般的轮廓。
眼前一片霞光暖玉之下,迟鲤忽而合眸,又在不久后睁开,明明灭灭间,她好似看见了秋冥山间的竹雨又簌簌落下,不过这雨却温暖如斯,将她围绕,包裹。
呓语朦胧间,她近乎本能地贴近了两颗心的距离,而他收到她的示意,又载着她,行至了一片未曾涉足却至美如斯的境地。
炽热的喘息间,迟鲤隐隐出声。
白煜即刻停下,言语中尽是关切与心疼。
“疼吗……”
“没事……你很好。”
迟鲤轻啄他的唇角,一下下平复着呼吸,又踏上这颠簸的小船。
迟鲤感受得到最高的那波浪即将来临,她紧紧攥住了她那块专有浮木。
有声音自头顶传来:
“唤我的名字。”
这名字好像是一道咒语,迟鲤每唤他一声,他便多咬一次,随之留下或新或旧的痕迹。
翻涌之时,迟鲤不禁觉得自己为他起的名字太短了些。
直至二人平稳地越过浪尖,一切徐徐恢复平静。
良久,迟鲤才睁开双眸。二人互相依偎,一起缓着力。
借着月光,她替他擦了擦额边的汗珠:
“快去吧,这么长时间,齐文华该到了。”
白煜又揽起她双手,安放自己双颊两边:
“今晚一定要守好门窗,保护好自己。”
迟鲤点点头:“等你的好消息。”
他将她在怀中松开,极为轻柔地扶起:“明早过后,我们与大晟就此别过,到那时我们一起回秋冥山,一起拜见张真人。”
白煜每走一步,便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瞧她一眼,而迟鲤每次就只笑着朝他挥挥手,让他放心前行。
疏影横斜中,白煜的背影最终隐匿与暗夜,迟鲤转身回了殿,在一方书阁中抽出了那卷泛黄的遗诏。
遗诏之事,还是没有告诉他。
她怕他担心,怕他心有旁骛。
“白煜,我们会一直站在一起。”
铜镜前,迟鲤擦去脖颈的薄汗,抬手将发须尽数梳在脑后,又执起那柄剑,牢牢挂在腰间。
满月之下,皇宫之中,太极殿内,齐文朔正饮着雨露琼浆,笙歌不停,身旁的妃妾正一杯杯为他满上:
“陛下,今日乃是十五月圆,怎么不见皇后娘娘来与陛下同乐啊。”
齐文朔摇着葡萄色的面颊,砰一声将酒樽砸在面前:“皇后偷偷出了宫,心中愉悦不少,以后自然就不用再出宫了,又何来与你我同乐一说呢?”
忽然间楚黎急匆匆地赶上殿来,见台下众妃妾正跪作一排手足无措,便示意她们先行退下。
偌大的太极殿除了酒肉,唯剩齐文朔与楚黎二人。
齐文朔本不相信楚黎这番话,直到他含着怒意打开殿门时,骤然清醒了过来。
太极殿位于皇城至高之处,其下一览无余。
城外攒动的除了灯火,还有那乌泱泱破城的兵马。
“楚黎——”
齐文朔忽觉头痛欲裂,他有预感,却不知这一天来竟来得如此的早。
“调集兵马人手,先护卫内宫为先。”
楚黎颔首接令,将走之时,又被齐文朔叫住,他揽过楚黎的后颈,声色不知是否是饮多了酒的缘故,变得极为隐秘低暗:
“有些无关紧要的人知道的太多,不能留了。”
“陛下说的是……司天监舒大人?”
齐文朔重重拍了拍他的右臂,又望向那有破城之势的兵马,眸中已然看不出情绪:
“干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