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许府的车驾到了。
车夫笑呵呵地让她别着急,巳时前能到许府便好。
许府和邹府的马车风格迥异,而且马车整体比邹府的大了一圈,内饰华丽庄重,帐幔还泛着点点金光,有案几、暗格、小榻,宛如一间舒适的卧房。
到了许府,张庭下车在门口与送别的许母许父拜见过,才跟着许攸上车。
除开许攸的两名贴身小厮,许母还为许攸备下八名护卫,皆是身强体壮、勇武不凡的女子。
整个出行的队伍便是:车里许攸和张庭对坐,两名小厮跪坐在地上伺候,门帘后车夫赶马,车身两侧各有四名女子骑马护卫。
张庭觉得第一次远行,幸好沾了许攸的光,太有安全感了。
路上两人才聊了会天,许攸便忍不住靠在榻上休息,一名小厮熟练地过来为她按摩头部,另一位则取来仁丹喂她服下,显然都是极有经验。
“许姐姐,这是晕车了?”
许攸有气无力答道:“是耶,老天无眼,竟让我这等喜好户外娱乐之人饱受晕车之苦。”
张庭哑然,让她好好休息,自己拿了一本书打发时间。
如此过了两日,出了绿田县,步入鄞州府地界,山林草木多了起来,但落叶萧条,上面还盖着昨夜的积雪。
一行人在天黑之前,终于赶到了要在鄞州留宿的第一个客栈。
许攸率先跑出去透口气,她记得这处客栈,但她两次往返京都皆住在县里的客栈,都不曾来这歇息过,今日倒是赶上了。
小二姐见她们车马华丽、衣着不凡,连忙热情地迎上来,为她们牵走马车。
“客官,里面请!小店有酒有菜,包吃尽兴。”
张庭打量这座客栈,干净整洁,静谧无比,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来,还疑心自己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马棚里还拴着几匹精悍的俊马,看来她们不是来的第一伙人。
果然在大堂见到了,一桌围坐四个女人,为首那人穿着粗布麻衣,神情冷淡,一双眼睛如鹰一般锐利。
护卫里有认识她的,说她是泸川县人,功夫不错,早年在于家做护院,然后听说调戏主家的儿子被解雇了,之后再没有豪族敢要她,如今帮着跑跑镖挣点银两,还笑她爱马如命,自己都吃不饱却把畜牲养得膘肥体壮。
张庭愕然:“她看着不像好色之人?”
护卫们哈哈一笑,揶揄她:“张小姐,哪有女人从表面就能看出好不好色的,嘿嘿。”
“你是没有尝过男人的好,尝过就知道了~”
“就是,哈哈哈......”
张庭汗颜,不理会这群恶趣味的女人。
两名小厮安排好住宿走过来,看护卫们大笑还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在笑什么?”
许府为小姐挑选的贴身小厮,皆是容貌美丽的妙龄少男,身姿纤细,声音温柔悦耳。
方才还打趣张庭的护卫们纷纷红了脸,眼神游移不定,躲避两人的目光,结结巴巴忙说没有。
看得张庭嗤笑一声,这些人还好意思嘲笑她?
之后,便去外面找许攸躲躲清净。
许攸立在一颗樟树底下吹冷风醒神,这接连两日的跋涉,让她苦不堪言。
张庭为她的苦恼无奈:“早知这般,你便该呆在京都,免受晕车之苦。”有些人晕车是没办法避免、缓解的,更别提古代这颠簸的路段和防震不佳的马车。
许攸却摇摇头,“父母远在家中,怎么能回去探望呢?便是再苦些也值得。”
张庭不再说什么,侧过身拍拍她的肩膀,只是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冷然。
不久,客栈的饭食做好了。
一桌子菜全部都布满焦黑斑点,根本分辨不出原有食材,刀工乱七八糟,看得人毫无食欲,隔壁气得都把桌子掀了,所有人都喊着要退钱。
“掌柜的,你们做的是猪食吗?”
“呸!就是狗来了都不吃!”
“退钱!退钱!”
掌柜从后厨跑出来一看,默了一瞬,但还是说:“各位客官,本店只是菜品卖相不佳,但实际美味可口!”
众人看着一桌子焦黑之物,怎么都不肯相信,还要让掌柜亲自吃过。
掌柜一咬牙夹了筷子尝过,还想着怎么都得咽下糊弄过去,这一口又咸又生又焦,食物刚到嗓子眼,猛地没忍住呕出来,脸都扭曲了,连忙赔笑安抚众人道:“小店招待不周,还请各位客官海涵!这次的饭钱明早统一退给各位!”
这话一出,众人也不欲生事,放过她了。
万幸,张庭还带了些应急的干粮,全部分给大家,再到下个城镇补给。
分完还余下几个,张庭便做个顺水人情送给隔壁那桌。
那四人谢过张庭,为首的女人数了几枚铜板递给她。
推脱一番,见对方仍执意坚持,张庭只好收下。
灶房里,掌柜正在痛批厨娘:“你做的那是什么东西?这让她们怎么吃下去?”
粗犷的厨娘把抹布往地上一甩,理直气壮:“俺是女人,从没做过饭,能凑合就不错了。”
又嗤笑道:“今晚就宰了她们,还想吃什么好东西。”
掌柜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