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裘庄里面追出两人,望着空荡的大门口沉沉叹息,紫袍女子上前拉好友的手,却被对方挥开。
随后对方头也不回上了自家马车,两人分道扬镳。
这边马车行至闹市,张庭被喧哗的声音吸引,挑开车帘望去。
街道人头攒动,络绎不绝,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前面还有技师表演杂技,精彩绝伦,令人目不暇接。
表演到高.潮,人群纷纷喝彩,往铜盘里面扔钱。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心中思量客盈楼能否引进这类演出,吸引食客?
张庭正深入思索这事,一道巨响伴随震动猛地将她惊醒,身体受力往前倾倒,她连忙握住窗框稳住。
眉头紧锁,询问车夫:“何事?”
没等车夫回应,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传来对方的歉声:“失礼失礼,还请女君见谅!”
张庭再度挑开车帘,见是个圆脸和气的女人,三十多岁年纪,穿着一身绿绸衣,身后跟随两名婢子。
既然对方都主动下车道歉,本着礼节问题,张庭也出来说话。
她不着痕迹扫视车身,只有点轻微的刮蹭,撤回视线,她浅浅一笑:“无碍。”
女人心头松下一口气,向张庭拱手,温声说道:“鄙人泰州府张声,车马方才惊着了女君,实在抱歉,只是鄙人今日还有要事在身,还望女君留下住址,不日鄙人携礼往您府上谢罪。”
张庭讶然:“竟是本家?晚辈张庭,原为漳州府人士,现迁居通州府。”
张声觉得很惊喜,拉住张庭的手上下打量她,好一个标致的后生!
看张庭谈吐,绝非常人,浅聊几句,得知张庭竟是客盈楼的东家,这可是近日京都最为火爆的食楼。
张声咋舌,后生可畏啊!
哪怕事情紧急,她仍忍不住问询:“今日实在有缘,不知贤侄高堂何名?”
“晚辈母亲单名一个遒字,只是……唉,几年前父母双双亡故。”
张遒?
张声不曾在族中听过此人的名字,并非同宗,她还颇为遗憾,若这俊后生是本族女儿该多好?
“老妇无心之语,贤侄勿怪。”
又安慰张庭:“如今你功成名就,想必二老泉下有知,也会深感欣慰。”
张庭轻声谢过她。
婢子记着要事,附过来催促主人,张声十分喜爱张庭,还可惜和她聊的少,但深知再晚些就要坏事,约定明日去张庭府上叙话,便匆匆告辞。
张庭心情颇好,路上遇到一家烤肉铺,肉香混着浓烈的烟火气、佐料味,在空气中肆意弥漫,勾得人垂涎欲滴。
见铺面虽然逼仄,但干净整洁,张庭跟店家买了三十斤肉,让她烤完送去梨花街张宅。
马车摇摇晃晃,缓缓驶离,路上没再遇到意外。
下车,张庭看看天色,估摸着夕食前烤肉便能送来,回忆那风味独特的肉香,心中惬意不止。
大摇大摆踏入张宅,见林秀珍蹲在台阶上捣鼓什么,她好奇凑过去查看。
对方手里握着一块木料,正拿着刻刀小心翼翼雕刻,太过全神贯注,连张庭何时站在旁边都不曾发觉。
张庭对古朴的工艺颇有兴趣,轻声问:“你这是要刻什么?”
林秀珍抬头憨厚一笑,捏着木头站起身,有些局促,“回小姐,婢子今日进内院端饭,见小仪公子的木簪断了,便想为他再做一根。”
员工多才多艺是好事,但技艺作用到正途就更妙了。
昨日杜灶郎还跟她抱怨碗碟不够,需要采买,张庭当下微微一笑,拍拍林秀珍的胳膊,“秀珍,你竟有这等手艺?倒令我刮目相看。”
“如今家里人多,灶房还需几十个碗碟,你若是得空便去帮个忙。届时再与你另外算工钱。”
主家发话,林秀珍是怎么都要应的,碗碟不费事,还有钱拿,她还觉得自己今日撞大运了。
林秀珍嘿嘿一笑,“多谢小姐!”
员工这么有上进心,张庭很满意,让她好好干,还说会看表现给她涨月钱。
见廊下养的兰草叶片枯黄,蔫巴巴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还叫林秀珍拿去扔了,再报给杜灶郎重新采买。
张庭回书房倒了杯水,天气尚冷,茶壶里都是凉水,她也不讲究直接喝了。
刚坐下没一会儿,杜灶郎来敲门。
书房门没关,张庭让他直接进来。
刚想嘱咐他买的肉串还有一会儿到,晚些摆饭,却见眼前递来一张单子,密密麻麻的小字铺满整张纸。
她心里倏地咯噔一下,不详的预感再度涌上心头。
张庭单手接过一看,眉头紧皱,紧抿薄唇,蓦地嘴角一撇,似笑非笑。
灾祸,又是他。
张庭叫杜灶郎等烤肉送上门再摆饭,她则拿着单子去找一千两……哦不,现在是四千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