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我和晏谨明交往过一段时间吧。”
礼宾领着他们进到了包厢,区别于一般的房间,整个包间都是由单项玻璃构成的,此时天色还未将晚,外面的景象一览无余,四层的高度足以让地面上的事物如同乐高小人一般渺小了。
姚远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和这样遥远的距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余小贝试图理解姚远这句话里的意思,他拉开了靠窗的位置,道:“知道,不介意。”
“噗呲!”姚远很愉悦地笑出声来,好像余小贝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事一般,他的笑容过分夸张,颇有些神经质的意味,如果不是他长得很精致,别人只会觉得这个人是个神经病。
他的嘴角高高扬起,那双狭长的眼睛已经沁出了眼泪,睫毛很长,反而叫人看不清他眸中最真实的情绪。
“没有这么好笑吧。”余小贝打断他,他觉得面前的姚远像一个过于充盈的气球,再不制止就会烂个稀碎。
姚远听到余小贝的话立刻停住了,表情僵硬了一瞬,又变成了之前轻浮的模样,他将菜单递给余小贝,示意他可以点菜了。
自己则端起了一杯热茶,慢慢喝着。
姚远约他来的地方自然不便宜,可饶是余小贝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还是被菜单上的数字惊了一惊。
得亏他也算和晏谨明厮混了这么久,道也没有表现得太小家子气。
姚远瞥了一眼他点的菜,道:“你还挺会点的,都是这里的招牌菜。”
那不是因为后面有标志吗?余小贝觉得姚远是实在没得夸了,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姚远想来应该和晏谨明差不多大,难不成这个年纪的男人都会返老还童?想到未来自己有一天也有这种可能性,余小贝没有搭理姚远。
但姚远却不退缩,继续插科打诨:“诶,我是说认真的,你要不和晏谨明离婚吧,我觉得我也挺不错的,他都不会打扮自己,一天到晚假清高。”
旁边的服务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一直保持着沉默,听到这话用指甲掐了掐手心,想来是在这样的地方上班上久了,对此类八卦已经有了应对方法。
余小贝很是无奈,道:“你又不喜欢我,开什么玩笑。”姚远的眼睛里一点点喜欢都没有,连晏谨明偶尔情动时望着他的那种眼神都没有。
服务生拿走菜单就离开了,偌大的包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此时的姚远似乎试探性地放下了一丝伪装,他看了余小贝很久,终于说了一句摸不清头脑的话:“你是第二个看出来的人。”
冬天天色总是暗得很快,尽管已经快要开春了,傍晚也催促着滨城变得阴郁,周围的光一瞬间亮起来,像在粉饰这一切。
余小贝很少对什么事发表自己的见解,他的话总是很少,却不代表他看不懂,但比起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他还是更喜欢做一块沉默的石头。
但若是这样,气球碰上坚硬的棱角,也只能被不小心戳破。
于是余小贝说:“还会有的,只是你没有遇到。”
他和姚远第一次见面,却能从这样的只言片语中发现,似乎姚远此次回国并不是那次在微信视频里透露出来的,翻涌过头的岩浆下面包裹的是一滩死水。
他们还只是交换了姓名的陌生人,于是那点不经意打开的小口又悄悄掩上。
姚远晃了晃手里的茶杯,似乎想要将其晃出红酒杯的架势,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的画展看一下。”
话题很跳脱,恰好可以和余小贝的脑回路接上。
余小贝道:“我想一想。”
两个人吃了很安静的一顿饭,一个无心查验,一个严防死守,丝毫没有晏谨明想象着的对酒当歌就差直接结拜为兄弟的景象出现。
等包间门打开,迎接余小贝的不是礼宾,而是晏谨明。
只一眼余小贝就知道晏谨明应该也是在这里吃饭了,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姚远,主动挽住了晏谨明的手臂。
身边的人瞬间紧绷了几秒,又随着呼吸放松下来。
“我还说送小贝回家呢,没想到晏董也是有跟踪癖呢……”姚远一看到晏谨明就自动开启了呛声模式,余小贝觉得晏谨明是真的惨,总有人来添堵,像姚远这种故意找茬的也是太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