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比了个数,惊诧之后又心照不宣地摇摇头。
“你知道他老子是谁就不奇怪,现在都算上头的一、二把手了,这种名门望族上、下八辈子都好命的。”
八卦声左耳进、右耳出,陆清玉越听越无聊。
菜鸟融入不进老人堆,她对别人的浩瀚家世也不感兴趣。拿出手机滑了滑,看有没有未读信息。
林奉回了她两个字:【已归。】
是在回复她上一条问句———靳准今年过年会回京州吗?
陆清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哥,这是我半个月前问的!你会不会做秘书?不会就让有用的人顶替你,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实习的岗位也是秘书吧!】
“……”
林奉早就清楚怎么应付她的胡搅蛮缠,给出有用消息:【靳先生晚点会去桥坝球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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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坝离她家所在的西街胡同不远,如同繁华城市里的一片闹市村区,自建房居多,但核心的商业街和快递点都不缺。
因为地势高,只建了十几阶楼梯,汽车开不上去,入口处却开了一片汽修店。
一般人不会找到这种地方来。
所以真不怪陆清玉觉得靳准富不到哪儿去。
她见过的二代们吃喝玩乐都挑湖滨区高级会所、贵宾制俱乐部,图个阶级感和清净,偏偏这位喜欢待在市井小民的地界。
“这里人都很蠢,欲望摆在脸上。”
她忽然想起靳准曾经高高在上地说过这么一句话。
陆清玉揉揉自己的脸试图忘记。
她高考分649呢,她才不蠢。
在京住建工实习的最大好处就是朝九晚五,到点下班。
陆清玉回了趟家换衣服,直奔靳准之前常待的那家球厅。
这家自助台球厅的生意还是很差,没倒闭也是奇迹。老板持之以恒推销的办卡业务不知道有几个冤大头常客购买。
晚饭时间,只有角落处的靳准还在那。
他外套脱了,撂到旁边站桩的助理手上。里面只穿了件极简的灰色毛衣,骨架高大清瘦。
打背杆俯身时,露出白皙泠冽的锁骨线条。
透迤灯光下的那张脸明明只是蹙了眉,却透出几分渣苏的性感。轻慢又斯文败类的姿态,在小地方格格不入。
但出现在他身上,却浑然天成。琢磨不透,又好带劲。
陆清玉觉得靳准年纪越大,越会勾引人。
球厅老板那个上中学小女儿坐在前台已经盯着他好久,点读机都被盯得没电。
可他没阻止无知少女的沦陷视线,反而蓦地抬眸,看向躲在拱柱一侧的她,惯常地损:“在罚站?”
陆清玉不情不愿走到桌边:“不是,在看你要多久才能打出‘一杆清’。”
一杆清指的就是一杆清台。
其实对靳准来说不难,她的斯诺克都是他教的。
靳准把球杆反手递给她:“试试?先打个单杆30分给我看看。”
他从不用球厅的公杆,定制的枫木球杆递到她掌心。陆清玉摸到他的余温,别扭道:“我都好久没打过了。”
她中学时候跟过他打。
那时年纪小运气好,能打出好几次“炸清”。
白球在他手下滚动过来,是要她用高杆走位黑八的意思。陆清玉在他眼神示意下握紧球杆,下趴贴近桌面。
她今天穿紧身高腰牛仔裤和高领毛衣,俯身的姿势格外显露纤瘦的直角肩和紧致的腰臀身材,是正好介于小女生和女人的魅力曲线。
配上那张抹了粉黛的娇憨脸蛋,挺翘清透的鼻尖还因为室内暖气太足透出红晕。
靳准面色如常地望着她须臾,陡然升起一股新奇心理。
这小玩意儿养着养着,好像真长大了点。
本来还直直盯着球桌这一角的林奉在下一秒却接收到老板不悦的眼色。他不明所以地停滞两秒,而后不动声色地看向地面。
陆清玉丝毫不知道身后的动静。
她手指拖杆,闭上一只眼准备瞄准母球。并拢的两脚之间突然被一条腿挤进来,令她双脚岔出与肩同宽的距离。
“把重心全忘了,难怪手抖。”靳准徐徐沉沉的嗓音落在她耳侧上方,随手捞起她散落的长发,“放松点。”
“……”
放不松。
遮挡视线的头发是消失了,但陆清玉总觉得男人的指腹温度似有若无地勾缠住了她的后颈。高大身影笼罩下来时,莫名暧昧不清。
她呼吸声都急促,偏偏这人还没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影响力有多大。
旁边桌面一侧变沉,靳准撑着手肘和她平视。那双深邃的眼很会蛊惑人心,他慢悠悠地说:“陆清玉,不会打就不要接我的杆。”
“………”
恨你是根木头。
她愤怒一击!
子球七零八散,战绩惨不忍睹。
“我不会,早忘光了。”
陆清玉坦然摆烂,把球杆丢在桌上。
与此同时,有道微弱的“咔嚓”声一闪而过。靳准眼底泛起一丝冷意,眼睫微扬,伸手不情不重地压在女孩的头上。
陆清玉转身转到一半被硬控,埋怨地问:“又干嘛?”
“去给我买烟。”
“你的林助理不是在这吗?”
男人眼尾内勾外翘,似笑非笑地看她,难以辨别真实情绪:“那帮他也带一包。”
“我就是食物链最底端。”
陆清玉没多想,嘟嘟囔囔地从林奉那拿过自己的手机。
等她从门口出去,林奉立刻跟过去。
片刻后,门外边传来几声痛苦的男声哀嚎。即使能听出嘴被捂住,也不影响对方叫得很惨。
靳准神色平静地低眸,眼神隐隐带着压迫性,又像是松弛的无所谓。他拿着宾士域巧克粉不紧不慢地摩挲球杆皮头,又将散球摆正成菱形球框。
架杆摩擦桌面的沙沙声被越来越近的虚弱惨叫代替,球厅的阒寂被打破。
身后保镖压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进来,林奉拿着相机上前一步:“靳先生,是跟车过来的,拍了您和陆清玉。”
靳准没急着处理,正弓腰,肩背斜方肌随着动作扯出流畅紧实的线条,他扣住球杆打了一球。
这一击力道很大,但没有全落网。
那颗白色母球在撞击四边后又回到他手边,他掌心握住球滚了滚。
惨叫的男人被保镖拎起来,上身压在桌面上瑟瑟发抖地求饶:“靳少,我也只是收钱办事……对不起,再也不敢了!”
事到临头的悔改都是放屁。
林奉正要把让保镖继续把他嘴捂上,有一只手却更快一步。
靳准面无波澜地单手掐住男人的下颔,力道重到能听见对方关节都在作响,那颗白色台球就这么直接塞进张开的那张嘴里。
相框里拍摄的图片一张张被看完、删除,储存卡取出来。“砰、砰”几声响,镜头玻璃在敲击下碎开。
男人根本吞不进那颗球,留了一大半球体在外面,但也被吓坏了,不敢吐出去。脸到脖颈处都通红一片,青筋暴起。
靳准拿起那被砸坏的相机,轻轻磕了磕球体,能听见牙齿咯咯的低分贝噪音。
他自始至终都没发脾气,甚至还笑了下:“好了,把人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