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辰倾生生收住势头,内力反噬,喉头腥甜,忍了忍才没吐血。
我上下打量上官秀:“没事吧?”
上官秀这才露出笑容,眸中阴翳如云开雾散,又成了我熟悉的和煦模样:“无妨。”
左辰倾刚刚忍下去的一口血又涌了上来,张开嘴,呕了一声。
我转身去看,见他吐血,有些担心,问道:“你怎么样?”
左辰倾冷淡笑笑:“我怎么样公主会担心吗?”
上官秀上前一步:“公主莫要与他多说,快与我回去吧。”
外面响起兵刃相接之声,脚步杂乱,很多人上了楼,接着是黑影幢幢,披甲执锐的武士站到了门口。
“看来这处驿馆也是上官老板的产业之一。”左辰倾道,眸光微闪。他突然望向我,露出个璀璨笑容,“逍逍,你跟谁走?”
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第一选择当然是回京都,但左辰倾看我的目光十分古怪,令我忍不住迟疑。
上官秀道:“我来不过是要带走逍逍,左公子只要不反抗,我会放你安全离开。”
左辰倾不理会他,只定定望着我。
我咬了咬牙:“你走吧。”
左辰倾眸中的光暗淡下来。
上官秀弯起唇角:“左公子,请吧。”
房门打开,黑甲武士竖起刀枪,虎视眈眈的看着左辰倾。左辰倾微微一哂,转身朝门外走去,与上官秀擦肩而过时,上官秀启唇:“你以为公主当真不知道你与侍女通奸的真相?她不过是借我的手休了你罢了。你在她心里,从来都不重要。”
左辰倾双手紧握成拳。
上官秀仍旧面带笑容。左辰倾却没说什么,黑衣融入黑暗,上了客栈门口的马车。
我跟着走了两步,他的身影是那么决绝,令我不由心头泛酸。
“你跟他说了什么?”
上官秀与左辰倾当着我的面咬耳朵,虽然我努力想要听清,却只隐约听到什么“真相”“重要”等字眼。
“只是让他不要再觊觎公主。”
我心里不是滋味,又问:“左辰倾为什么叫你上官老板?”
上官秀笑道:“如公主所想,我在京都有些产业。如果公主感兴趣,等回到京城,我带你去看看。”
我颔首,总觉得还有疑惑未解。
回到京城,上官秀果然带我参观了他产业,小至点心铺子,大到绣坊酒楼,竟然有七处之多。
我叹了口气,本以为是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娇花,不曾想揭开面纱竟是位富甲一方的豪商。
“看来你根本不需要依附于我,以前的种种都是伪装吧?”
上官秀长睫微垂,我以为他又要抖落一串泪珠,却见他微微摇头:“即便有伪装,也是为了获得公主垂怜。在公主府的这些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以前每日担惊受怕,只有在公主身边,才能真正心安。”
他言辞恳切,我不由心软。
他又道:“我不奢求什么名分,只要能待在公主身边就好。”
我将上官秀拥入怀中,他身世坎坷,即便骗了我,只要没有做什么坏事,我又何必计较太多。或许是曾经拥有的爱太少,所以一旦得到旁人丁点好处,就会害怕失去,想将那一丁点爱永远攥在手心。
“我应该对你再好些。”我道。
上官秀弯唇:“公主已经对我够好了。在我没有家的时候,公主给了我一个家。只求公主莫要再抛弃我了。”
我向他保证:“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会抛下你。”
一语成谶,我与他的分离确实是在我死的那一天……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虽然前线战事吃紧,京城贵族之间仍旧颇多酒会宴请。女子花枝招展,男子卖弄风骚。
若说能令我稍觉宽心的,便是蒋兰舟并未出家,在红罗山呆了半年后,他抱着捆经书回到了蒋府。
我私以为他是被虱子咬怕了,蒋兰舟嘴硬,偏说是自己悟清了大道,勘破红尘,红尘既已勘破,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回家修行也是一种修行。
我赶去蒋府嘲笑蒋兰舟,却在前院遇到了蒋诗琪。
蒋诗琪一袭绯红衣衫,手持折扇,正准备出门浪。
他与白家的婚事不知为何无疾而终,可能是白兰看不上他罢。
蒋诗琪看到我,先是一愣,继而露出笑容:“公主是来找二弟的吗?他在蘅芜苑,与白兰下棋。”
咦?我眯起眼睛:“白兰不是你未婚妻吗?”
蒋诗琪挑眉:“公主还不知道吗?白兰郡主已经与我解除了婚约。”
我笑起来:“莫不是她看上了蒋兰舟。”
“他们名字中都有兰字,也是般配。”许是看我笑的开心,蒋诗琪眼睛微眯,凑过来,“我与白兰郡主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是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会全心全意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