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周梨后背猛地绷紧,肃声问道。
她的武艺虽然算不上太高,轻功却能自信到连陈叮叮也追不上,背后忽然有声响,还是悄无声息的,放在过去十六年来的生平上,只有二姐能做到这样的形如鬼魅。
周梨没有回头,吹灭了火折子上的光。
脖颈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直往她的背脊上窜,那一瞬间周梨脑海里浮现了长风门整整一百零八号刀手所有人的面孔,依旧猜不出到底是谁有这般高深的功力,不仅脚程轻盈得像踏雪无声,连呼吸也安静得像是死人一样沉寂。
右手探到腕间,鱼刃明利的刀锋闪出银白色的月光,指间一折,刀刃上照出背后的灰影。
“哎呀,怎么是咪咪。”
周梨呼出一口浊气,翻手将鱼刃收了回去,眯着笑眼转头,向廊下那只橘猫招手,一脸的讨好。
橘猫没理她,竖着尾巴走过狭长的石圃,果然脚程轻盈得根本听不见一丁点儿声响,更别提什么呼吸了。
周梨吐了吐舌头,向橘猫做了个鬼脸,才将眼神收回来,又在身后听到一串极轻的锒铛声响。
“怎么,哪只咪咪撞到了檐下的铁马风铃么。”她重新将火折子吹亮,自己嘟囔着,并没有回身。
摇曳的火光在掌心生辉,清清月色下,一条拉长的影子却透过掌心上的火苗投射到石板上。
周梨猛地转头,才看到身后并不算高壮的少年皱着眉头从檐下走出,两手悠悠然背在身后,脚上却铐着铁链,双脚一挪,铁链就发出檐上风铃一样的清脆声音。
*
“让所有人都来碎玉池,不用再守着灯了,她一定在翠玉轩附近。”
陈叮叮轻点过屋脊上的螭吻,发间一条青色的长带在夜风中飞扬,疾步朝山庄尽头的那座院子赶去。
“怎么这么肯定?”陈当当跟在她的身后问。
“这还不清楚么?她取了那么多兵器,还有小赵的骨灰,小赵是什么人?伙房里熬骨汤的大勺,谁都知道小果儿从来和他感情是最好的,要是我和小赵同时落水,小果儿肯定想都不想就选择救小赵。”
“你不是会游水吗?”
“这不是重点。”陈叮叮回身白了他一眼,道:“重点是小赵火化的当夜,整个山庄只有小果儿一个人去送葬,往日里小赵骨汤也算是熬得浓郁鲜香,却落得这样一个凄零的下场,想必她早就怀恨在心。”
陈叮叮心下一沉,眼神中两点锋芒毕露,忧心道:
“今夜点灯是假,替小赵报仇恐怕才是她的大计!”
*
“叮!”
鱼刃削到季长桥两脚间的铁链上,撞出丁点的火花,铁链完好无损,周梨手中的匕首反而缺了一个口。
“不用费劲了,孤脚上这双铁铐乃是——”
“嘘——”周梨一指压在自己唇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屁股在季长桥身边坐下,挑着他脚上的短链左看右看:“如今戒律院的工艺这般精巧么?我上次给赵师傅喂假酒受罚时戴的脚铐可是一砍就断,用的还是长架上生锈的断刀。”
“孤这脚铐乃是取天松山玄铁和落雁池冰水淬成,岂是你们什么院中的铁链可相提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