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的光一划。
周梨割开另外两匹骏马拴在树干上的粗绳,马蹄惊飞一片黄沙,在叮叮当当的声音中奔散。
她勒马停在群狼面前,头狼的背脊弓起,尾巴直往沙丘底下垂。
獠牙在夜色中比匕首的光更亮,她却毫不在意地从裤兜中摸出一块乌青色的只有巴掌大小的圆饼,喂到黑马嘴边,顺了顺它的鬃毛,回身冲季长桥咧嘴一笑,道:
“我从屋子里摸出来的,大黑好像很喜欢吃,回头别告诉他们。”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季长桥皱着眉头,眼神落在群狼逐渐躁起的四肢上,有些后悔丢掉了火把。
“要不要听我唱歌?”周梨忽然问。
很多次她说话的时候并不需要另一个人的回答,这次也是,她从另一只裤兜中摸出一只骨笛,没等季长桥愣神缓过来的功夫,顾自将骨笛放在嘴边,吹出一首轻缓而悠然的小歌。
不过一指长的小笛子,整身是灰白色的,上面似乎有三五个小孔,周梨指尖一一盖过去,就听见从笛孔中传来高低不平的哨声。
哨声并不尖锐,曲调悦耳,时而像河水叮咚拍打着礁石,时而像夜风荡起檐下铁马。
可是狼群却在后退,好像一支受训有方的兵马看到了挥旗的标号,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要攻取的碉堡。
一曲吹完,头狼的背影已经看不着了,周梨踢马走到狼印凌乱的丘顶,自己先跳下来,有些得逞地看向季长桥:
“我是不是很厉害?”
“这是什么歌?”季长桥点头,也跟着她跳下马背,并身坐在一块石头上。
两人的影子靠得很近,肩膀却还有数拳的距离。
“我也不知道,陈崔教我的。”周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骨笛收起来,用指尖在沙地上画了一个圈,道:“这是我第一次在狼群面前吹。”
“要是这曲子不奏效怎么办?”季长桥有些惊诧。
“不奏效?不奏效就跑吧,你知道的,我跑很快。”周梨又在沙圈上画了两个眼睛,道:“不过陈崔不会骗人的,他说能把野狼吓跑,就一定能。”
两个眼睛下是像猪的鼻子,侧边添了极大的两扇耳朵,她咧嘴笑。
季长桥也躬身,用一指在她的旁边写画出来,淡淡道:
“一匹马驮着两个人,是跑不过狼群的。”
“是吗?”周梨有些无谓地扭头过去,凑到他的肩膀上,问:“你写的什么?”
“没什么。”季长桥直身,用脚一推,擦掉了沙地上陈崔的名字。
“天好像要亮了。”周梨说。
“也不是完全奏效。”季长桥站起来身来,指着山丘侧面依旧耽耽虎视的一匹孤狼,嘴边竟然勾了笑,道:“你吹的曲子吓不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