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功夫,身后响起轻盈脚步声,姜玥瞬即起身回头,果然见到了那传闻中的白家姑娘,白蕊初。
只见紫衣女子步步生莲,面上轻施粉黛,却满眸愁色,似是有未达成之事。
“奴家见过姜公子。”
白蕊初屈身行礼,姜玥即刻开口,“白姑娘免礼,还请速速入座。”
本来听闻方才那萧公子所言,只让她来同一位姜公子谈话就是,白蕊初听到姜玥那道干净婉柔声线,险些呆滞。
在姜玥安排她入座在对面时,白蕊初莞尔入座。
一抬眼,白蕊初便觉眼前公子,实非真公子。
若是真公子,那模样怎会生得如此清秀?
而姜玥亦察觉到了她试探的眸光,故轻咳一声,“白姑娘,此次叨扰到你,实在是我的不周之处,若是白姑娘能将一些事告知于我,我便会给予一些赏赐。”
闻言,白蕊初浅勾唇线,“姜公子来此所为何事?教坊司是出了名的烟花之地,莫不是想同奴家寻欢作乐罢?”
“且在教坊司里的,不过都是些男女之事最多罢了。”
姜玥深知,一个人起初的敌意与警惕是具备的,所以她并不责怪白蕊初这番打趣。
手中茶杯轻轻放下,姜玥瞬即与对面探寻的视线交汇,“白姑娘身世满京城都知,只是那一朝龙在天,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我念白姑娘在教坊司这些年来,被逼无奈做了某些事,很是理解。”
“自古女子本就是受人摆布的,不管是贵族出身的名门小姐,亦或是教坊司里为生计奔波不得不屈服的女子,她们其实都是一类人。”
白蕊初笑容顿时僵住,从方才一阵谈话中,她确信姜玥实则是个女子的身份,只是目前乔装打扮,看来真是有事而来。
“公子所言,真叫奴家心惊。万一叫那名门小姐听了去,岂不是要跳起脚来骂街了。”
汴京城里女子的阶级分得极为明确,若是有幸成为世家小姐,又怎么可能容许在外卖唱的勾栏瓦舍女子与之相为媲美?
女子多数悲哀之处,在于身不由己,但又能如何呢?
姜玥沉默片刻,给正陷入纠结的白蕊初斟了杯茶。
“白姑娘,并不是所有世家女子都会将教坊司视为异类的。”
白蕊初心下松了口气,确定姜玥不是那种颐指气使之人,拿起眼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即刻皱眉道:“茶水都凉了,公子怎不让人换?”
看到白蕊初的反应,姜玥满意一笑,拿起茶杯仔细端详。
“白姑娘都知道这茶水凉了,就不便再换了罢?这足以说明茶水越浓,再热它,就失去该有的韵味了。”
若茶水再热几遍,那被动的,便是喝茶之人了。
听出姜玥这番话深意,白蕊初当即瞪大眼眸,“公子所言甚是……还请公子指明,奴家该如何走下去?”
“我知你身世本就是名门,只是一朝被处置,满京城之人亦没人敢替你出头,若如今我有个法子,能让你脱胎换骨,只是需得舍弃这白家姓氏,不知你可否愿意?”
姜玥只觉白蕊初不是一般的聪慧,只是稍稍提点几句,便能知晓其中意,若还继续待在教坊司,的确是埋没了这聪慧劲儿。
“奴家,愿为姜公子做任何事。”
白蕊初突然起身跪在地上,磕头时的声响干脆利落,看得出来白蕊初是真的想离开这犹如泥潭的教坊司。
思忖间,姜玥轻叹一气,她深知白蕊初的不如意,亦想到若是银烛那样的女子被遗弃到教坊司里,那被迫接客时的不情愿,又该如何去说。
“白姑娘,你起来罢。”
话音落下,白蕊初坐回位置,再看向姜玥之时,眼眸里多了坚定与信任。
毕竟女子最能理解女子,若是能按照姜玥的法子出走,白蕊初这下心中的大石头,就快要落下了。
“我听闻教坊司里许多被贵族遗弃的婢女在此?”
“公子说的是,前日里还有那名声远望的齐国公府,特意将一批婢女遣到此地来呢。”
“来到这里的女子,哪有不哭天喊地的?只是向妈妈一人开心罢了。”
齐国公府?
听到这个,姜玥神色一惊,很快恢复如常。
“白姑娘可有久远一些的记忆?比如二月初。”
一月底的筵席上,姜玥清楚记得当时清河县主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许久,却忽略了银烛早已被送出县主府这一线索。
白蕊初即刻思索起来,二月初,的确有一些事是能说的。
“公子问的实在及时,若是晚些问了,奴家都要将那些信件毁了呢。还请公子稍作等候,奴家这就去取信件。”
教坊司楼下茶室,许多才子都聚在大厅里作诗。
最让人瞩目的还是谢廷敬,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高亢作诗,才子们兴奋又欢呼,能欣赏谢廷敬作诗,似是这白日里最能让人高兴之事了。
萧楚尧身边坐着羽书,两人一同在此地等候着楼上正在办事的姜玥。
“公子,如此说来,属下是明白了四姑娘要调查之人,那线索真是和上头给的加急密报一模一样。”
加急密报案件调查到如今,萧楚尧已有了明确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