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贵女围在殷清漓身边,一同缓缓而行,观赏从南下而来的各色鲜花。
其中牡丹、郁金香颜色最为艳丽。
“都说江南春光无限好,所生之花极为娇嫩呢。看来这粉黛牡丹,还真如传言所说,娇艳欲滴呀。”
“是呢,这株牡丹花盛开,倒像公主今日这般装扮,华贵无比呀!”
每路过一株新的花盆,不少贵女上前只为博得公主一笑。
姜玥跟在人群后面,见着众多贵女这般追捧殷清漓,只是轻扬唇角,未曾言语。
方才谢廷敬替她解围后,果真无人再过度关注她了。
而谢廷敬那般看她,姜玥觉得他应是认出了她。
“只是绣球花颜色素了些,倒是像极了某些人。”
殷清漓说话时毫不掩饰回头望去姜玥的身影,果真还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此刻,正抱着绣球花的丫鬟走来。
瞬即,那名丫鬟走路时扭了一下脚,恰巧那盆绣球花扔到了姜玥跟前。
登时,一道清脆的声响让众人都顿住脚步。
只见,那绣球花盆已然摔在地上,那泥泞与花盆碎片摊在一起,都在姜玥脚边。
“姜姑娘息怒,奴婢一不小心绊倒,还请姜姑娘网开一面,放过奴婢……”
“奴婢不是有心站在姑娘您跟前的,方才定是奴婢累了,所以……”
姜玥还什么都未说,话都让这丫鬟先说上了,还委屈上了。
在那盆绣球花摔碎之时,她只是稍稍退了半步,却躲不开这丫鬟往她身上泼泥的举动。
原本完好无损的月白罗裙,裙摆那儿就被泥泞给染上,那素白绣鞋更是让泥泞沾染进去,简直没法看。
竹归在旁看得十分恼怒,却又不能当众说这丫鬟的不是。
姜玥还是清醒的,衣物脏了,更是有理由退场。
柔声一笑:“无妨,你也是无心之举。”
“永安公主,民女这副模样不便赏花了……”
猜到姜玥会这么说,殷清漓轻笑着拧了眉头道:“怎会?即便是摔一跤也无碍,何况你可是京中唯一能与本公主长姐相媲美的女子呢,区区一点污秽,算不上什么大事。”
在汴京城中,偏偏长公主的容貌是宫中最美的,而殷清漓与殷沫沫,站在殷紫茗身边,谈不上多美。
这一点,恰恰是殷清漓当下最恼怒的。
今日,殷紫茗没有参宴,倒是让殷清漓松了口气,只要没人夺走她的主场,便是好事。
而眼下,她最想解决的便是姜玥。
“可是公主……”
姜玥话还未完,不料被殷清漓抢了话头。
“既然你有意推拒,那不妨到本公主院中,换一身衣物再来赏花便是。”
殷清漓这番言论,饶是想退场的姜玥,无法再推拒了。
“香菱,你且带着姜姑娘到本公主院中,换那一身鲛绫纱裙罢。”
“公主,那可是西域进贡的鲛绫纱,满汴京也就这一匹,前些日子,三公主还问您要呢,您都未曾给过,怎就让给姜姑娘呢?不如,还是拿一件近日在绸缎庄新得的罗裙罢。”
香菱满脸不忍,似是那鲛绫纱真天下独一份那般。
见心腹丫鬟如此上道,殷清漓眸底溢出几分得意来,转瞬却变得凌厉无比。
“放肆!”
“究竟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今日姜姑娘在本公主府里遭遇这般情形,那唯一的鲛绫纱,给她便是。”
殷清漓这番发话,惹得姜玥只能心里干着急。
如今,姜玥是明白了。
来公主府有好戏等着,不来亦是落下轻视公主的罪名……
而赏花的,都是贵女居多,她属于是被殷清漓推上了戏台子里,并被安排着出演殷清漓想看的戏。
那些来参宴的贵公子与才子们,自然是同太子殿下一道去庭院里吟诗作画了。
自然,是看不见姜玥此番模样。
“如此,民女谢过公主大义。”
姜玥低头行礼,为今之计,只能顺着殷清漓的招数走下去了。
她未曾见过鲛绫纱,只听闻过古有鲛人织纱的神话,那一匹鲛绫纱的工艺,制作过程繁复,被人誉为海中冰蚕丝,十分难得。
是以,平常人家是不曾见过鲛绫纱的,唯有在朝受宠妃子或公主,才有资格见识过。
退场时,前边那些赏花的人亦有闲情吟诗,自是不会顾及姜玥主仆二人跟随香菱离开了。
锦绣堂,此刻正有几个丫鬟在院内洒扫。
姜玥随着香菱而来,亦是对这院中金碧辉煌的装潢感到惊讶,不过一息的功夫,她神色淡然地面对跟前正顿住脚步的香菱。
似是不情愿,但又秉着公主的嘱托,香菱先是冷眼瞧着姜玥一眼,后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这下惹得守在姜玥身旁的竹归忍不住开口。
“公主明明让你带路,给我家姑娘换衣裳的,怎就站在这了?”
“哎哟,不就是脏了点么?姜姑娘怕是没弄清楚今日该是谁的主场罢?”香菱两手交叉,面上轻蔑之意极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