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看她露出迷之微笑,只觉浑身一颤,阿照有时真叫人害怕啊……
“玉宁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呢?”
玉宁歪头,想了想,“最好与我性情相投吧,能与我一起看书就好了。不要舞刀弄枪的,我有点害怕那些煞星。”
说完有些沮丧,“可我父亲并不在意,女君也不在乎这些。”
她常年在家中,也并不认得什么男子,更不用说她想象中的儒雅郎君了。
冯照是知道她家里的,冯家和游家是老相识,玉宁的父亲官至仪曹尚书,是最重规矩礼仪的人,娶的女君也是一样重规矩的性子。
当然,说难听些就是太死板,至少绝不会像她阿耶一样纵容她。
“那你就自己悄悄相看。”冯照凑在玉宁耳边说道,“比如今日,京中的王孙公子差不多都来了,你悄悄看有没有合你眼缘的。”
玉宁一惊,随即一想,对啊,虽不知道内里如何,但至少能看到长相,总比盲婚哑嫁,嫁了人才知道丈夫长什么样好。”
于是重重点头,“你说得对!”
“女郎!”
有奴婢过来叫她,“女郎,大郎君那儿在已经在敬酒了。”
冯照便道:“那我先走了啊。”
玉宁摆摆手,“你走吧,我记住了。”
厅堂之中觥筹交错,众宾客的欢声笑语伴着丝竹乐舞飘荡出来,在府中盘旋不散。
冯延在给宾客们敬酒,敬完酒之后再回屋中,众人趁机给他灌酒,还时不时开新郎官的玩笑,以至于结束之后,冯延已经醉得迷迷糊糊了。
冯照上前去劝,叫他别喝了,耽误了洞房就等着公主的怒火吧。
又叫侍仆扶着他回房里去,但门还没出却被人叫住,“子延兄!”
冯延和冯照回头一看,原来是崔慎。
他端着一杯酒,也过来敬酒,“子延兄今日大喜,慎敬兄一杯。”
冯照刚想说他不能再喝了,崔慎却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笑道:“我敬子延兄为兄长,这杯酒我先喝,子延兄随意。”说罢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这酒其实是清酒,轻易不会醉人,但崔慎显然平时不怎么喝酒,这一杯下去,脸上瞬间就红了。
冯延见了很是高兴,“多谢道安!我今日不胜酒力,实在是不能喝了,下回必定陪你不醉不归!”
也许是今日新婚,他也开了个玩笑,“等你成婚,我敬你回来,你可不要推辞。”
崔慎浅浅一笑,“多谢子延兄,我记住了。”
他说这话轻轻看了冯照一眼,因为红脸眼中还带了几分醉意,甚至还有些娇意,看得冯照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不能叫他继续待在大庭广众下了。
冯照转身离开,找了个人少僻静的地方。果不其然,崔慎就跟在她屁股后面来了。
她抱臂在身前,坐在连廊的美人靠上,崔慎就站在她跟前,低头看着她。
“崔道安,你想说什么?”
崔慎还红着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自那日被女郎拒绝之后,我虽失落,却也不改其志。我回去思索许久,发现自己犯了大错。”
冯照好笑地看着他,这是欲扬先抑?
好吧,那就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似乎得了她的鼓舞,崔慎一股脑地说出来一串话。
“我心悦女郎,却没有丝毫表示,女郎收不收是一回事,我送不送确是另一回事,这是一错。”
“我身为男子,却要为女郎所救,受女郎安抚,实非大丈夫所为,这是二错。”
冯照越听,眉头拧得越紧,世间男子多数自负,好一些的知道藏住这样的心思,差一些的连演都不演,只摆出一副能奈我何的架势。
尤其在男女之事上,他们容不得拒绝,更容不得在女郎面前低头,好像低了头就要被阉了去做宦官一样。
可真做了宦官的,得了高官厚禄他们又要逢迎谄媚,巴不得自己也是宦臣。
从前那些被她所拒的男子,也有恼羞成怒,愤而斥她的,只不过碍于冯家门第不敢多说。
难得见到像他这样肯这么伏低做小的。
她也想试试他什么时候会坚持不下去。
此时,崔慎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冯照便抬起下巴:“还有呢?”
他虽还红着脸,却郑重说道:“我想求娶女郎。”
不等她拒绝,又赶紧说道:“如若两错不改,这便是三错。故而我今日来是想改正我先前的错。”
“我今日来,其实带了礼品,只是不好随身带,便放在了门房那里。女郎可去看看,若是想收便留下来,若是不想收也可送给别人。这绝不是要挟,女郎可以自行处置,我不会多说一句,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我为女郎所救,女郎却说我不必自责,这是大善,但我不能不回以报答。我愿就此立誓,为女郎马首是瞻,无论你愿不愿意答应我的求娶。”
“倘若女郎答应,我愿以性命前途起誓,今生今世只有一人,绝不会纳妾,绝不会狎妓冶游。”
“倘若我有违此誓,有负女郎,你尽可效法安平公主,我定不会多说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