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真实了,也不怪卡维第一次见到母亲,第一次见到父亲时情不自禁的失态。可卡维心里清楚眼前的种种事物都是虚幻,指不定他现在还躺在家里床上呢。
“不用说对不起,卡维,对我们而言你永远不需要说对不起,我们是你的父母。”拉沙德说。
法拉娜点点头说:“嗯,爸爸妈妈很担心你,你也别负担太重,遇到困难就和我们说,不要怕麻烦我们。”
卡维垂下头缩了缩肩膀,他强行逼自己冷静了一会,这些话像是暖流一般涌入卡维的心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真的想哭。
梦境常常与现实相反,如果这里是梦境,那么现实里……妈妈是不是觉得他是麻烦,爸爸是不是死前后悔自己当初听了他的怂恿参加了学院争霸赛?
父亲留给他的信纸他收好了并没有看内容,他不敢去看父亲写给他的遗言,无论内容是好是坏,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我没事了,爸,妈,”卡维摇了摇头拉起被子翻身躲进了被褥中,他的声音变得沉闷压抑,“不用担心我。我困了让我一个人睡一会,抱歉。”
“卡维……”法拉娜抬起手有些忧虑地望向那一团蜷缩起来的被褥,脸上满是难受。
“我们先出去吧,让卡维一个人再睡会。”拉沙德揽过妻子的肩膀,对着她轻柔地安慰了几句,然后带着她走出了房间。
门口,赶过来的医师看见满脸愁容的法拉娜,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房间里。
拉沙德说:“医师,等卡维再休息一会再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吧。”
“行吧。”医师左右看了眼后点点头。
卡维蜷缩在被窝里,死命掐着自己的手臂。
“快醒过来呀,快醒来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中这样的幻觉?这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冷静,冷静,冷静下来,想想艾尔海森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做。”
卡维用力挠了挠头,不行,完全想不出学弟会这么想。
艾尔海森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吗?好像完全没听他说过关于自己的事情。
“仔细想想,我好像对艾尔海森的事完全不知道,不,也不算完全不知道,起码他连吃饭都要看书,而且不喜欢汤汤水水的食物这两点我还是知道的。”
卡维莫名觉得有些愧疚,作为朋友他连艾尔海森的喜好都不怎么了解,实在是太失败了,等艾尔海森回须弥城以后他绝对要多了解关心一下自己的学弟,不然以后学弟遇上困难了来找他,他都没有帮助学弟的价值。
作为学长还是要可靠一点才行,迟早有一天艾尔海森会心甘情愿地喊他“学长”的。
原本想着怎么脱离幻觉的卡维,思维不知不觉间就跑偏了题,他皱着眉头想着关于艾尔海森的事。
等被窝里的氧气渐渐不足,卡维感觉呼吸不通畅,猛得掀开被褥后,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回到了现实。
外面漆黑一片,和幻觉中阳光明媚的外景正好相反,卡维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有点痛,他真的回到了现实。
卡维坐起身,翻身下床,站在窗边的书桌前,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第一次产生幻觉的地点是在流沙之下的地下水中,他不可能在回去再调查一番。
而第二次产生幻觉的地点是在只有一口石棺的古怪遗迹中,那里他也很难再去调查,因为沙漠地下弯弯绕绕,他和艾尔海森在地下呆了两天两夜,早就不记得路线了。
第三次产生幻觉的地点就在家中床上,虽然很熟悉家中布局,对回家后的记忆还很深刻,但是卡维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卡维在卧室、客厅、厨房都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搜寻一圈无果,卡维躺在沙发上闭眼回想前往沙漠前后遇到的一切事情。
他和艾尔海森、克莱尔在商量好后,第三天他们在须弥城南边集合,因为他们都是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赶路全靠交通工具和双腿,所以虽然一大早就启程赶路,仍然在第五天快到傍晚的时候刚刚抵达喀万驿。
休息了一晚,第六天上午他们进入阿如村,因为中午阳光太烈容易中暑不适合赶路,他们休息了半天,在傍晚时和撒卡姆他们碰面。
前几天的事情大多都是在赶路休息,并没有接触到什么奇怪的人或物,于是卡维先排除了这几天。
和撒卡姆他们碰面后,第七天他们路过赤王陵前面,在丰饶绿洲休整了一下,因为天气不可抗拒的变化,他们决定更改路线和目的地,晚上在铄石之丘扎营。
结果他们就遇上了沙暴,艾尔海森还不小心陷入了流沙。
艾尔海森和他一起掉入了地下河,好运的活了下来,如果那时候他就已经陷入幻觉,那幻觉中他救上岸的灰色小猫难不成就是艾尔海森?
额,他醒来后还抱着艾尔海森不撒手……和幻觉恰恰一样,脱离幻觉前他怀里还抱着小猫。
卡维双手捂住脸,第一二次幻觉都是艾尔海森将他喊醒的,他的窘迫狼狈全被艾尔海森看见了。
“艾尔海森。”他不自觉地念出一个人的名字。
在地下的两天两夜发生的事,卡维记得清清楚楚,将它们仔细掰扯清楚可能要花费很多时间。
想到这,卡维离开沙发走进卧室把自己的绘图本拿了出来开始写写画画。
沙漠地下地图他肯定画不出来,但是他可以将遇到的遗迹、事件和机关都记录下来,认真思考整理那两天两夜发生的每一件事。
书桌上杂乱的东西被卡维扫到一旁,他坐在木椅上,打开台灯埋头苦思冥想起来,一件件细致入微的事情被他一件件写在绘图本上,涂涂改改直到月光洒进房间。
金发赤眸的少年一只手按在白纸上,一只手握住铅笔不断书写下流畅优美的字迹,他偶尔皱眉,笔尖在纸上点了又点。
瓷白的肤色在月光下更显柔和,晚风扶起他淡金色的发梢,像是浅浅的轻吻般拂过少年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