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露出鱼肚白,卫则记竟是被卫醒时说的三言两语就歇了心思。
无法,卫醒时曾带给他的压迫感实在过于强大,叫他在看见她那一刻起,心中便开始惴惴不安,忐忑不已。
萧策陵一路匆匆赶来,心急火燎,嘴角都快起泡上火了。
卫熙闻数日前就派人去请卫成云秘密带兵回京,那时他答应得好好的,可临了竟无法在京中找到他的一兵一卒。
索性陛下手中还有柔嘉长公主的旧部,只是调遣得远了,他叫宋安华接着去找卫成云的兵,自己则去请柔嘉长公主的人。
只是这样一来未免耽搁得太久,他心头越来越慌,怕陛下坚持不住。
应当不会吧......
萧策陵只期盼卫熙闻千万别出事。
谁知他带着人到紫宸殿外头时,端王竟已被捉拿,朝阳初升,扶奕提剑面无表情地反绑住端王的双手,他嘴里还不停叫嚷着。
“卫醒时,我的好侄女,你可是答应了我要保我性命的!你可不能反悔啊!......”
身后,卫醒时红裙张扬,她内心踌躇地看着扶奕,不肯去瞧身后二人的目光。
她虽早已想好了说辞应付宿惊年,要瞒过宿惊年还算简单,但卫熙闻最是了解她,定然不会信。
卫醒时缓缓深呼吸一口,解决了卫则记,好像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自己了。
她狠下心来,身子一软,直直倒地,开始装晕。
不想面对,那暂且先逃避一下子吧
卫熙闻下意识上前要接住她,不想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宿惊年带血的手掌稳稳接住了她,卫熙闻抿唇:“丞相,那是朕的皇姐。”
“她不是。”宿惊年一口否决,颤着手去触碰她的鼻梁。
沾了鲜血的手晕染她特意用脂粉掩盖住的一点红痣,那颗痣几欲与鲜血融为一体,触感却隐有凹凸。
指尖轻抚过卫醒时的眉间,有些痒,但她不敢睁眼。
宿惊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在她耳边响起:“陛下,她是臣的妾室,不是公主。”
扶奕也道:“陛下,事实的确如此,是幸莳姑娘出的计策。”
卫熙闻没有说话,他不信她真的不是,但此事疑窦丛丛,不急于这一时发作,眼下更加要紧之事是先处理好端王党派。
听见宿惊年说的话,卫醒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说,先让他将棘手的卫熙闻给应对过去再说吧。
“即使如此,丞相也累了,不若先带着你的‘妾室’先回府吧。”卫熙闻刻意将“妾室”二字咬得重,卫醒时心尖儿抖上一抖,莫名竟有些惧怕卫熙闻起来。
他既然能杀她第一次,自然也能杀她第二次,现在她身后空无一人,只能寄希望于宿惊年还没发现她的身份,还能保一保她......
卫醒时不由得吐槽自己。
吃力不讨好,跟有大病似的。
宿惊年掌心下是她柔若无骨的脊背,墨发冰凉,他将她打横抱起,惊觉她竟瘦弱至此。
日头高照。
卫熙闻亦是疲累异常,他强撑着精神将所有涉及此事的端王一-党都给揪了出来,又派人清理打扫皇宫内的尸横遍地。
良久,他坐在案前,揉着眉心头痛不已,吩咐道:“皇宫内不宜住人,告诉丞相,朕去相府小住几日,今夜就到。”
守在一旁的奴才连忙应是。
——
进门的人是杨词晟,瞧见他面上风雨欲来的神色,杨词远也不禁变了脸色。
“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试探地问,对杨词晟起身相迎,实则不着痕迹地把和芳挡在了身后。
“你先出去。”杨词晟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莫测。
他不着痕迹扫过屋内的一应陈设,目光在还剩小半盅的冰糖绿豆汤上停留半分,又迅速收回来。
“大哥,和芳刚刚想知道的不是你说的那件事,是别的事……”杨词远试图掩饰,却被杨词晟打断。
“词远,我还并未说什么,你怎知我知道是哪件事?何况,既然不是那件事,别的事就能让她知晓了么?”杨词晟素来疼爱自己这个弟弟,亦不欲同他纠缠。
“你先出去。”
“大哥......”
“词远如今竟是连大哥的话都不听了么?”杨词晟面上没有丝毫笑意,让杨词远感受到丝丝压迫的意味。
竟情不自禁想要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