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也闻言挑了挑眉。
四下无人,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慕也干脆就和他铺开来把话讲明白。
“保护他?您做了什么事来保护他?是放任他母亲惨死在他面前,还是把他丢在妖族的地界不闻不问让他独自长到成年?”
她嘴角笑意冰凉,一改往日温和之色。
“我必须这么做!”舒遂被她的话语激得胸膛起伏,他额头的青筋跳动着,“否则他会和蔓儿一样惨死!!”
“现在你倒是想起你的女儿了!!”慕也毫不怵他,气势攀涨继续压他一头,“你先前不还说她是你们回春门的孽种吗?!!”
当日舒遂的话音犹在耳畔,那种狠毒和决绝的姿态莫说舒缅,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忘记。
舒遂像是被这句话抽空了气力,眉眼间萦绕着浓重的疲惫。哪怕仙术驻颜,他的眼尾还是留下了些许不可逆的细纹,像细细的蛛网一样缠住他的太阳穴。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喉咙里滚过一遍。
“厉粲用蔓儿的命逼我让回春门向他投诚……我还能怎么办呢。”
“蔓儿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提前告知我说危急关头不必认她,就权当没有过她这个女儿。”
说着,他吐出了一口浑浊酸涩的气,像是在反问慕也又像是在给自己求证一个心安:“我又能如何做呢?若我再对缅儿有所关注,岂不是又将把柄落入厉粲手中?”
“换做你,你又会如何做呢?”
他字字句句说得诚恳,也把自己的一切行为归为无奈之举,可慕也听得只想冷笑。
“换作我,我就叫上其他的门派再和妖族打一场。”
她不顾舒遂惊异的眼神,逼视着他:
“你桩桩件件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说什么都是你女儿的主意,不过是不想承担任何责任,还想自己给自己造一个忍辱负重的功德牌匾罢了。自己的孩子落入虎口,你身为一宗掌门可以做的事不少,却偏偏什么都没做——还要把这一切说成是自己顾全大局。”
她想到舒缅提及过去时沉默的神情和弯曲的脊背,越说越觉胸口有火在烧,说出来的话也越发不客气:“妖族有异心本就不是你回春门的一宗之事,你牺牲了自己的女儿外孙,也不过是任这块疮口在不见天日的地方继续发烂流脓了十年罢了。或许原先只需剜掉一块肉便可治愈,如今却需要砍掉一条腿了。”
于推卸责任自我感动之人,慕也从不吝啬她的嘲讽。丢下这几个冰冷的字句,她便不愿再看他演这假惺惺的父爱如山的戏码,拂袖离去了。
她还是先回去找自己的师弟——即使慕也看不起舒遂的做法,她却还是想告诉舒缅真相,让他知道他的生命没有那么不堪。
可她回到原处,却没再见到那个黑衣的身影。她拦下的几个修士都说只看见他出去了却不知去了何处,反而是李时等人的病症又加重了。
舒缅原先休息的角落处地上残留一片血渍,是他的腿伤所致。慕也的心头开始升腾起不安,系统冰冷的声音更犹如一记当头棒喝:
“任务对象心情值低于10%,心疾发作二十四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