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朝上座走去,妃子们视线追着她。
待她坐下后,又坐回端正姿态去各自若无其事。
祁钰目光扫过她们,开口道:
“我们来选举吧,有一个月的缓冲期”
几人疑惑地抬头
“选举是什么?”
祁钰侧靠,撑着脑袋,炭火燃烧得噼里啪啦,偏窗白光透过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修鬼难抵阴毒侵体,就算她有复活卡也是不能避免,她能感觉到这副身体将至大限,祁钰咳嗽了一声,半眯着眼,慵懒地开口:
“给后宫每一个人分发选票,每人一票,包括所有宫女太监女官和侍卫,也包括皇帝”祁钰略顿了顿,似觉得哪里不妥,想了须臾,接着又道:
“皇帝两票,毕竟他是老板,给你们提供岗位”
祁钰没等她们好奇地消化掉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又道:
“一年一选,也好提高办事效率,尚食局、尚衣局、尚服局、司膳司、尚寝局、司设司、司闱司、司舆司等部门将会被裁撤,宫外可以自由出入宫内,宫内也可以自由出入宫外,言外之意,日后的食材衣料需各宫自己采办,我以上说的选举是指统一行事维护治安的人,比如在某些天灾人祸便于快捷指导疏散的人,也行监督执法之责”
祁钰皱了皱眉,她看向角落里的徐氏。
“徐皇后,你记下我的话”
那纤弱女子身体抖了一下,僵硬地抬起脑袋,眼睑下一片乌黑。
祁钰深叹一口气,情毒害人。
“自己去桌上取笔墨纸砚,松青,你去帮她磨墨”
她二人曾于莲湖前大闹了一场,她虽不知道原因,但除了争宠还能是什么呢?
祁钰转眼又瞥向徐氏背后站着的禾青,那穿着绿色对襟袄裙的少女脸色骤然一片惨白,全身颤抖。
“禾青”
在场之人无不紧张,方才略喧扰的厅堂一下子变得冷如屋外寒雪,寒风呼啸,陈氏刚站起的身子抖得腿软,顺着椅子跌坐在地上。
众人盯着那头,大气不敢出一下,几个人幸灾乐祸地掩笑。
“禾青,杀人未遂,该当何罪?”她本不想惩罚她,无端地引来仇恨,但见徐氏眼下乌青,就知道这女人没少琢磨怎么求宠固宠然后再来刺杀她。
那绿裙双丫髻的少女绕过椅子扑通跪地,一连串磕了数个响头,连哭带求
“皇后娘娘,奴婢罪该万死,求皇后娘娘赐死”
祁钰闭了闭眼。
只听一人讥讽地怒怼:“我看该死的另有其人,你一个小婢子能有那么大胆子,敢刺杀皇后?对不对啊,徐皇后”
禾青闻言连忙摇头:“不关娘娘的事,是我干的,全都是我,是我鬼迷心窍,想事后问娘娘邀赏”
绿裙少女仍没停下磕头,额上顿时青红一片,浸出血来。
徐氏像是自知难逃一死,绝望地看去祁钰那里,却只见她闭着眼,难道她的命就这么滑稽地丟在这个风雪寒日了?皇宫这个决斗场,这个高墙大院好像也没那么迷人,皇后这身凤冠霞帔,这个天下女人可望不可及的神仙位子好像也并不叫她开心,炭火盆里的金印被上面那个女人如同柴垛一样扔掉,那个面目可憎的人,抢走她喜欢之人的女人。
本以为禾青一口咬定无人指使,她便不会有事,可陛下那恨不得将她立刻千刀万剐的眼神,带着杀意的狠狠一巴掌叫她明白,是上头那个女人放了她一马。
徐氏疯癫地大笑,祁钰睁眼,正看见她拔出头上簪子欲往脖子上扎,提起茶杯直直扔过去,簪子落地,徐氏身体不稳偏身倒地,抬头又要往柱子上撞去。
“禾青,松青,好歹她也是你们的老板,就这么干看着吗?”祁钰说得不慢,恰够离徐氏更近的松青将徐氏挡住,松青穿着凤袍,戴着凤冠,一身皇后行头,与此时这宫里在场之人穿的大同小异。
徐氏抬头,朝四周冷冷扫了一眼,形容癫狂,一个曾经低她一头的婢子,整日点头哈腰的奴才,如今也能与她平起平坐了,不仅平起平坐还做了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瞪向祁钰:“姐姐,您真是好手段,惑得陛下五迷三道,任你为所欲为,数典忘祖,倒行逆施,窃弄威权,姐姐,您就不怕九天之上的先皇降下神罚吗?”
祁钰揉了揉太阳穴,眉头拧在一起。
那个帮衬她说话的妃子指着徐氏。
“怎敢对皇后不敬,我看你是真真地疯了,来人”
未等她说完,祁钰质问
“你想说什么?”
“还有你们,你们想说什么,尽情宣泄,骂我甚至骂谢长则都可以,既然说了言论自由,我便不会阻拦”
祁钰胸脯起伏,厅内一片寂静,她又说话说重了?
祁钰轻叹,看着地上的徐氏。
“徐皇后,你继续说,既然死都不怕,还害怕什么?”
徐氏眯眼,冷笑一声:“姐姐想诱我说出灭九族的不敬之语,然后对我的家族赶尽杀绝,不好意思,姐姐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要杀要剐随皇后便”
徐氏做出视死如归的姿态,她的脚踝露在外面,冻得发颤,松青作势就要扶起她,被她不屑地拍开,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昂首挺胸。
“本宫的父亲乃鸿胪寺卿,本宫的母亲乃先皇亲封的长央郡主,岂容一奴仆爬在我的头上耀武扬威?简直耻辱,你们能忍,我徐瑾茼绝不可能”
徐氏蔑视地瞥松青一眼,松青立马阴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