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躺了这么些时候,睁开眼睛,看着窗外鲜活的阳光,勉力爬起来,拿簪子绾了头发,坐到书案前边去写信了。
“父亲大人亲启,见字如面。
女儿入观清修以来,一切安好,父亲大人不必担忧。不知哥哥近来可好?年初,父亲曾提及哥哥外放一事,不知可有音信?女儿久居元善观,不能回家看望父亲,还望父亲保重身体,女儿离家之前就十分担心父亲过度操劳。花圃里的兰花别再让哥哥养了,他弄不明白,还是让花匠一并管着吧。
女,冬意敬上。”
感谢原主和原主的记忆,冬意还认识这个地方的字,不至于做文盲,甚至笔迹还算好看。
冬意等到信封晾干了,就交由梅素拿给山下的守卫传信了。
老皇帝是必然搜检信件的,所以冬意只是提了几件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而花圃和外放一事必然引起皇帝的警觉。但是没关系,外放一事本就没有希望,皇帝老早就做好了打算,林瑛一家绝无可能置身事外,所以逃出京城避祸必然是不可行的。
这就会给真正的消息打打掩护。
冬意真正想让林瑛注意到的,是离家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即使林瑛没有发现,林秋稔也不会发现不了的。
冬意站起身来,在屏风之后踱步两圈,还是决定等着林瑛安插人手,总要有一些可用可信之人,自己现下又没有什么势力,只能依靠林瑛了。
点子有点儿差,自己还没有培植势力就被打包送到钦天监,然后就被关到元善观来了。
冬意叹了口气,目光转到柳溪身上来。
为人正派,行事灵活,武艺高强,而且有自己的势力,是原著中的女主。
就是她了,最好的同盟。
至于苏凌峰,这个人身上还有些东西是存疑的,譬如,自己怀疑让剧情改变的人之中就有他。
能知道皇帝的意思,还能有亲近的关系把这个消息透给林瑛,同时又有接触林瑛的机会和救下尚书府的意向,最可疑的就是辽西将领的团体,而将军府恰好和辽西将领中的很多时旧相识。
为什么不是将军府的其他人呢?因为苏凌峰是这本小说的男主角,有些奇遇也是正常的。而他的未婚妻柳溪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远在南地,京城的消息仍旧清楚,甚至自己身在元善观所住的地方也知道,大概也有着强大的情报网络。
那么,她们为什么不互通消息呢?还是有叛徒?内讧了?
冬意越猜越觉得心凉,那等她们起兵之前,估计还要先肃清一下内部咯。
这就意味着,冬意还要继续为尚书府一家老小的小命担忧一阵。
靠着自己封妃入观,尚书府和寒门中立官员一众又得了喘息之机,但是朝中派系斗争并没有结束,老皇帝的暴政也没有结束。冬意只觉得前路漫漫,但是好歹,自己还有路可走,便就这样下去吧。
又是一日,晚饭后,冬意坐在床边看话本,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腿,忽然觉得烛火有些昏暗,放下话本,听得院中一片花叶相错之声。
近日来,冬意修为有所增长,听觉也变得更为灵敏,院中还有脚步声。
推开门,鹅黄衣衫的少年将军站在院中,正是青春韶华,潇洒凌厉。身后是簌簌作响的竹林,旁边是沉默寡言的副将。
冬意回身掩上中门,对苏凌峰微微颔首,带着两人来到前院。
“请坐吧。好久不见,苏将军。”
“郗悦怎么样了?”苏凌峰已经习惯了用柳溪的小字叫她。
冬意皱着眉疑惑了一瞬,才回答道。
“她暂时没事了,但是还需要好好休养,尤其是后背的贯穿伤,千万不能再崩开,中了毒,但是已经解了。”
冬意严肃的看着苏凌峰。
“我知道了,郗悦这次真是多亏了林小姐。”
苏凌峰温和的回答道,向冬意抱拳致意。
晚风吹起冬意的鬓发,冬意随手把鬓发绾在耳后,冷淡的抬眼看着苏凌峰。
“进去吧,有话快说,山门下的禁卫军可不是吃素的。”
冬意说罢,喝了一口茶,在心里暗暗计较应该从将军府捞多少好处。
同时也越发肯定苏凌峰就是那个改变剧情的人,否则不会用柳溪的小字试探自己。
院中夜风习习,竹叶飘洒在地,当然,气温也比较低。
冬意并不是个愿意受委屈的人,更别提是这么没必要的委屈,冬意拂去桌面上的落叶,将茶杯倒扣在桌上,施施然推门进东厢房去了。
梅素正坐在床边的刺绣架上,一针一线的绣着白金凤鸟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