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宁抽了抽鼻子,勉强笑了一声,说:“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煮长寿面给我吃。”
她爱惜地摸着长寿面的碗沿,“小时候,我妈从不会记得我的生日,不要说长寿面了,就连鸡蛋也没有给我煮一个。”
“有一次,小学班里的同学过生日,我也去了,她坐在鲜花丛里,戴着生日帽,周围围着给她唱生日歌的孩子,还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给她端来两层高的草莓生日蛋糕。”
“同学们都说蛋糕很甜很好吃,只有我觉得,那个草莓太酸太酸了,好难吃。”
说着说着,陈嘉宁笑出声来,眼神有些迷蒙地望着长寿面。
“后来长大之后,有一次我想起这件事情,其实不是草莓蛋糕酸,是我自己心里羡慕嫉妒,我羡慕她活在爱里,也嫉妒她活在爱里。”
下一秒,温暖的掌心捂住了陈嘉宁的眼睛。
“许个愿吧。”
陈嘉宁听到孟淮祯说:“无论是什么,都会实现的。”
陈嘉宁停顿片刻,有些磕巴地说:“蛋糕......还在冰箱里,没有拿出来。”
“你别动,我去拿。”
孟淮祯松开手片刻又按了回去,说:“不许睁眼。”
陈嘉宁掐着手心点头。
失去了视觉的感知,听觉反而比平时更能捕捉到细微的动静。
拖鞋迈过厨房,冰箱开合,塑料袋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可见地涌进她的耳朵里。
突然间,窗帘被拉上了,室内变得昏暗。
只有一点亮光闪烁着她眼前。
“睁眼。”孟淮祯说。
陈嘉宁慢慢睁开眼,一根粉红色的蜡烛伫立在蛋糕上,跳动的火焰在蜡烛的顶端闪烁,映照在她的瞳孔里。
“生日快乐,嘉宁。”
陈嘉宁回身看去,孟淮祯双手撑在桌上,唯有蜡烛微弱的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许愿吧。”
陈嘉宁抿唇,眼睛落在明亮的烛光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陈嘉宁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窗帘拉开,孟淮祯问:“许了什么愿望?”
陈嘉宁躲开孟淮祯的眼睛,“愿望说出来了就不灵了。”
孟淮祯虽然很想知道,但陈嘉宁不说,他也没有勉强。
筷子挑起长寿面的一头,陈嘉宁含住面条。
怎么说呢,不能说好吃,但是也不难吃,中规中矩普普通通的味道。
但是陈嘉宁还是一口一口地把面吃完了,面条盖住了嘴角微翘的弧度。
陈嘉宁吃不下蛋糕了,但给孟淮祯切了一块,剩了大半个被重新塞进冰箱里。
孟淮祯很自觉地收拾桌子洗碗,末了,有些犹豫地把手放在饭盒上,说:“那我先回去了。”
陈嘉宁双手紧握背在背后,手心都掐红了,喉咙紧张得声线紧绷。
“能不能……”陈嘉宁有片刻失声,停顿了一会儿,撞见孟淮祯认真倾听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蓦地心情就沉静下来了,连声音都变得有力。
她说:“能不能陪我,看一场电影?”
看电影。
这个模糊不清暧昧不明的举动仿佛是某种越界的信号,却像是红绿灯之间那三秒缓冲的黄灯,令人欲进还退,欲退还进。
孟淮祯一瞬间心脏失速。
“好。”孟淮祯说。
陈嘉宁从塑料袋里拿出便利店打折买的那一听气泡酒,抱到客厅里。
孟淮祯已经打开投影仪,问她想看什么。
陈嘉宁也不知道看什么,盘腿坐到沙发上,拿着遥控器随便按按。
看到华语评分榜第一的电影,感觉不会踩雷,陈嘉宁寻问孟淮祯的意见,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才点开这部电影。
陈嘉宁半跪在沙发上伸长了手去关灯,开关太远,她踮起脚费力按下按钮,灯一暗的瞬间,她脚尖没站稳,整个人往后仰,蓦地摔进孟淮祯的胸膛里。
“……抱歉,我、我没站稳。”
孟淮祯的手搭在她的后腰,隔着衣服将她扶正。
“没关系,”孟淮祯微哑的声音说:“虽然我很乐意给你当肉垫,但是我想对你而言,太硬了。”
陈嘉宁脸上红晕难消,迅速躲开缩进角落里。
她偷偷地去看孟淮祯,见他似乎正襟危坐地看着电影,又默默地往他那边挪了一个身位。
陈嘉宁自以为做得很隐蔽,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一直被身侧的人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