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黄瞬间鼻酸，他抹了抹眼泪，沙哑着声音，“多谢师父。”

信斋不晓得对方怎么连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都要问他，要知道地黄从入门伊始就读完了凌虚塔所有典籍，且倒背如流。

“你为何要问这个？”

地黄低声道，“我记不清了。”

信斋叹了一口气，猛咳了两声，临走前才多次一举地问地黄，“那虫母究竟是不是你偷的？”

地黄：“......不是我。”

信斋扯着嗓子干咳了半晌，最终还是挥了挥袖子走了。

窦饶躲在暗处看着这俩师徒没交流出一丝有价值的信息，也扭头走了，现在该杀的也杀了，该抓的人也抓了，傀儡虫母还是没有下落，真是棘手啊。

另一边的邹旎狂奔向凌虚塔，今日就是地黄斩首的日子，前几日他们商定了分头行动，由邹旎前往凌虚塔底下与马三汇合，祁霁给灵山制造点小麻烦。

邹旎还带着地黄的娘，两人进入凌虚塔竟也顺畅无阻。马三他们终于上了地面，这次来接应的人是一男一女都没见过，闻味道俩都是半人半傀。

魁卡正要掀开马三背篓里遮挡的布，马三拦住了他的手，“掀开就晒干了，这次产量好，用途要先分配好。”

傀儡虫是傀儡术必备原料，傀儡虫能广泛应用于傀儡丝和活偶的制作，通常一只虫磨成粉能制作两只全须全尾的偶人，其中润滑傀儡人偶的油也是此虫所制，相当于虫母是一个终端，她的徒子徒孙是各个人偶的关窍，虫虫之间有独特的感受信息的功能，所有傀儡虫和用傀儡虫制作的偶人皆受虫母的驱使——这也是为何这么多人都要抢夺傀儡虫母的原因。

“行吧，就这几筐吗？”六娘点了点差不多就是堪堪一千的量，还给仙门供奉了点干虫，剩下的也就刚够主人用。

马三和其余几位傀工告辞后，拖着不太便利的腿脚到了一个僻静地方，傀工常年晒不到太阳，腿脚严重骨质疏松，走不了长路，他从袖笼里摸出一只活虫，拿了块石头将这只虫砸死，后沾着它红紫色的血在墙上画了一道奇怪的阵法。

邹旎躲在距离凌虚塔不远的地方，今日太阳刺眼，所有地面上的东西被太阳一照射都热烘烘的，同样味道也不例外，等在暗处的邹旎只是一瞬间就闻到了一股独特的额香味，这个香味很熟悉。

——在邵朗枝的院子里闻到过！是那大锅里的味道。

邹旎抬起头，看到空气中所有的味道好像凝结成了一条线，路旁的狗屎味有一条独特的气味线，不远处人声鼎沸的人们有不同粗细的汗味线，每股味道的线颜色都不一样，邹旎像是突然打开了某种开关，她的眼睛像是变成了红外光谱机，一条颜色鲜艳呈紫红色的味道分外明显，邹旎想这恐怕就是那道香味了。

没想到地黄所说的接头人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传递消息，但是这线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吗？

邹旎拉着身旁之人顺着那味道一路摸到凌虚塔东南角的一个小地方，那里早早便等了一个人，不过那人穿的稀松平常就是那肤色，有些过分白了，一眼瞧过去就知道不甚健康。

邹旎左顾右盼确保没有人了才走上前。

马三没曾想是个姑娘，但他很快就将怀里的东西递给邹旎，那是一坨傀儡丝，没有傀儡术的外人要是想瞬间上手操控傀儡，得用最基础不出错的方法——傀儡丝。

“只有这个吗？”邹旎拿了东西，那只是一团一团的丝线而已啊，地黄仅凭这个就想逆风翻盘？

马三吃力地点头，“我将凌虚塔境内所有的傀儡都缠上了这个丝，届时只要你一声令下，所有偶人唯你是从。”

邹旎：“......诶不是，我只是......”她只是来接头，地黄说面前这人已经全都做好了准备，只需要一个小忙，凶手便可浮出水面。

马三也有点纳闷，这个交接之人好像什么都不清楚似的，“姑娘，你不知道傀儡虫母在你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