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说不定还在祠堂里罚跪呢。”言无尽补了句。
雪时方才想起昨晚她和燕青偷跑去梦旖楼的事情肯定已经被发现了,不安地低下头来:“师父,我错了。”
“错哪儿了?”司无尘似笑非笑的。
“弟子错在不听师父的话。师父要弟子读的书也没有读完……”雪时越说声音越小。
“连一遍也没有读完啊。”司无尘笑道,“为师还以为雪时是聪明听话的孩子,已经把那些书背会了,能够默写了。”
雪时脸皮毕竟没有燕青那么厚,听出师父话里的揶揄之意,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能感觉到师父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可能正一转不转地注视着自己。她愈发慌张,生怕师父会生气,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怪自己的笨拙。
良久,司无尘叹了口气:“看来,以后不能让你和燕青久待在一处了。先搬到雾栖苑里来读书吧。”
……
天色转冷,群山皑皑。
午后雪已止了,湖面上寒气逼人。乳奶似的雾黏黏地化进空气里,只看见朦胧一片绿幽幽的林子,忽远忽近似的,蜃楼一般。湖中的水仍是慢慢地流动着,永远那么清澈凉冽。
飞鸟扑棱棱地跃上半空,像被柔风托了起来,一只跟着一只,争先恐后地扑向女孩的掌心。他们受到粟米香味的吸引,齐齐伸出火红色的尖喙努力啄食,女孩倒是一点也不怕的样子,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湖边的凉亭里,棋局正厮杀得激烈。
黑棋攻势凌厉,不仅杀棋杀得精准而且异常难缠,起初让白棋只有防守之力,但到后期碍于得失心太重,行棋时未免失了均衡,倒叫白棋钻了空子,步步紧逼,黑棋接连几次失误以至落了下乘。
“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让弟子住进自己的院子。”执黑棋的人妄图通过聊天来分散对手的注意力。
“雪时毕竟年幼,也许,本尊应该把她带在身边,亲自抚养。”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慈爱了?”执黑棋的人打趣道,“这几日也是第一次带孩子吧?感受怎么样?”
“能有什么感受?不过是多了个说话的人,好打发时间罢了。”
“你算轻松的了。雪时可是个听话的孩子,”执黑棋的人叹息,“哪像我家那丫头,哎呦,想起她我就闹心……咦?你怎么赢了?不算不算!刚才的不算!”
执黑棋的人瞪着棋盘,恼恨地叫了起来。
“对弈当谋势而非谋子,你求胜心切,太过急功近利,对棋面缺乏掌控感,再下十盘也是赢不了本尊的。”司无尘落下最后一颗白棋。
燕溪山输了一整天,难免有些丧气。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站起来抻了抻腰,忽而看见湖对岸的女孩居然在寒冬腊月里脱下了鞋袜,把脚伸进冬天的水里欢快地踩着。
“她是不怕冷的。”似是看出燕溪山心中所想,司无尘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