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别吵了吗?闹得我头疼。”春姨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您要是有这精力就再出去捡三斤草回来,闲在这里没事干骂的人晦气。”
“又吵起来了,也累了一上午,大家省点精力,休息一下,下午还有活计呢。”张齐文武一如既往的劝着架,春姨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过山脚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躺下了。
春姨的病来得突然。像是一支暗箭,无声无息。她精神一向很好,在船上工作这么多年从未嗜睡过,可今日却一直萎靡不振。起初我以为是她昨夜太累的缘故,便不敢打搅她休息。可直到我和陈姝彤又烧出了两碗水,她却依旧斜斜的卧在山脚旁,我这才发觉不对劲。走过去探她的额头,只觉心陡然下沉。我生平第二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它的跳动。
第一次,是海难那晚。
我慌了神,愣在原地,挪不动步子,对死的恐惧和不知所措的迷茫汇合成为那病态的不安的感受。
在这座荒岛上病倒,无异于死路一条。
是昨日的水不干净,还是蚯蚓太脏的缘故?
我试图去想快乐的事,希冀它们去平复我如今紊乱的心。
可惜,无济于事。
我的手抖得厉害。现在该怎么办?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吗?他们会因此抛弃春姨而不顾吗?在困窘的环境里,小的疾病也能大如天灾,甚而瘟疫。我不敢去想那些令我畏惧的结果。我的脑袋又开始疼了。是那些可恶的疾病也同样缠上我的身体了吗?
我将手指攥紧,疼痛终于让我的思绪恢复了些许清明。
我不能慌,我又一次告诉自己。病是拖不得的,我必须快速做出决断。在他们还没发现之前,我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我定了定神,伸手将春姨的外套脱下,然后疾跑到海边用海水浸湿衣服。还好,降温的麻烦没有了。我一边往回跑一边想着。
将春姨的病情告诉他们,杨韦一定会反对照顾春姨。张齐文武与陈姝彤同意的概率较大。磊叔,我至今也不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沉默会是他的选择。
3:1:1.
这个结果无疑令我感到兴奋。我没时间多想。将衣服盖在春姨额头上,然后,起身,迈步。
每走一步,我都将脚狠狠的跺在地上。也许这样能让我更坚定一些,我害怕自己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