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咔啦啦啦。”
霍宵是被一段奇怪的音乐吵醒的。
睁眼是雪白的天花板。
“醒了?”
床旁边,少女坐在椅子上,脸上被她面前的东西发出的光照的五颜六色。
霍宵仔细看了她一会儿,仍不是很确定:“小喧?”
“嗯。”
盛云听点了暂停,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这是……我的识海。”
“我怎么会在这里?”
“给你渡点灵力,这样快。”
“发生什么事了?纪久和那个女人呢?”霍宵从床上坐起来,打量这个奇怪的空间。
其实仔细看的话,这里的东西也没有很奇怪,只是和平时见到的有些不同。比如床没有帷幔、椅子可以转,以及……铁块可以发光?
“被人救走了。”盛云听扶他起来,见他四处打量,便提议道:“出去转转?”
“可以吗?会不会……给你造成负担?”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的手已经插进她的指缝间,迫不及待地十指紧扣。
盛云听眼底浮起浅淡笑意,由着他动作:“可以啊,你超配合的,进你识海的时候,一点没感觉到反抗的意思。”
霍宵跟在盛云听后面,听她打趣自己,也不羞恼,反而有点骄傲:“我怎么会反抗你呢。”
出了小房间,外面是更大的几件屋子,包括一间卧房,一间书房,一间厨房,两间茅厕和一个前厅,窗户上嵌着比琉璃更透亮的东西,能让阳光完完全全照进屋子。
“小喧……这是什么地方?”识海一般是现实投影,也有很少一部分是由人的意识完全虚构的,霍宵看着眼前熟悉又奇怪的地方,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家。”
“你家?”霍宵立刻开始搜索记忆,他之前查盛云听身世信息时,档案上记载是杭州人士,但他记得杭州的宅府也不是这样的造式。
盛云听看他迷茫的样子,想笑,却又感觉疲惫和难过,最后勉强憋出一抹笑意,还很快消失:“我不是你们世界的本地人。”
“什么意思?”霍宵愣住,眉头簇起。
盛云听松开他的手,在落地窗前坐下,看着外面的景色,将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顺便把五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也都告诉了他。
讲完这一切,天色将晚。
天空是罕见的橙粉色。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靠在霍宵肩上,安静看着落日归家的飞鸟,闭上了眼:“霍宵,我好累啊。我爸妈走了,师父也走了,师兄……师兄……”
霍宵拢着她的手细细摩挲,从手腕,一寸一寸揉捏到指尖,最后插进指缝,严丝合缝地紧紧扣住。
“小喧。”他低声唤她,声音缱绻而悲伤。
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问出困扰在心中很久的问题,“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眼里有太多人,父母、临霜师叔、师兄、师姐、和你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我只是其中一个,算不上最末,但也不是最重要的人。”
“你不喜欢被强塞的责任,没关系,我可以接过来。所以……多看看我好吗?不要抛下我一个人离开……好吗?”
盛云听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疲惫而认真地思考他的话。
她想跟他解释,说不是这样的,但又在良心的谴责下无法自欺欺人。
“我想象过和你谈恋爱的样子,也很期待。谈恋爱……谈恋爱的意思就是谈情说爱。”她轻声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想法,“我有跟你说过吗?当年我被罚落地狱时,你冲上来抱住我,我们一齐从云端跌下,天地都倒转的时候,只有我们眼里的彼此是正立的。我一下就觉得,哇塞!酷毙了!”
盛云听说着,难得笑了。
笑完之后,悲伤浸润全身。
“其实我谈不谈恋爱都无所谓的,换张宵、王宵这样对我,我可能也会心动,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给你造成不安。对不起。”
“其实应该吊着你的,让你因为我不安、犹豫、忐忑,从我对恋爱有幻想开始,就觉得这是谈恋爱最好玩的地方。不过鉴于咱们时间不多,就不搞这些虚头八脑的了。”
“我时常觉得自己倒霉,活得好好的突然被拉到另一个世界,说你要拯救苍生,然后夺走我的爸爸妈妈,让我抗天雷滚刀山。让我所遇之人皆良善,又让岁月磋磨他们,将他们变得面目全非和死亡。”
“我感觉自己就像山洪里的浮木。”
“在所有的无能为力里,我唯一能抓住的,就是你。”
“虽说和谁谈恋爱都可以,可偏偏是你,偏偏是我。”
“你就让我一次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说着,盛云听开始耍赖,“你要是当上神仙之后还喜欢我的话,可以去地府找我投胎到哪个世界,再去找我玩啊。大庭帝君看着凶,其实人很好,他们要是都不同意,你还可以找孟无衣,我跟她交情好,她肯定会告诉你的。我看过好多志怪故事,有不少都是男主角念念不忘,追着女主角几生几世的旷世绝恋,咱们也试试呗,我不记得前情提要也没关系,你偷偷告诉我就好了呀。”
越说越激动,盛云听直接翻进霍宵怀里,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不过你可千万别不记得我,不记得的话就别来找我了。我只接受甜宠剧本,其它的一律拒绝,什么追妻火葬场啊破镜重圆啊,想都别想。”
霍宵一手撑地,一手扶住她的腰,任由她揉搓着自己的脸,含糊不清地答应:“好……我永远不会忘记小喧。”
盛云听忽然停下,不知想到什么,露出犹豫表情:“别了吧,老和一个人纠缠怪没……”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霍宵坐直身体,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