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老地方见啦,我会同你解释噶。
他正不知道怎么回复,查房的医生来了。
“真系天真。”高寻雅看完何隽文的回复,靠在转椅上笑。按理说这次那个Irene应该会PTSD复发吧,再加上之前她的抑郁倾向,能挺多久看她的造化咯。
天渐渐黑了下去,小巴带着街市的灯火飞驰而过,玻璃上映出何隽文略带疲惫的眼神。皇后码头边早已铺满温柔的霞光,那个人在车窗里冲他微笑,架在额头的新款CHANEL墨镜映着路灯,格外张扬。这时的她像一幅被精心装裱的印象派油画,格外明丽动人。
可是这样的笑容如今令他感到莫名的胆寒。何隽文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上去。
“你点解要咁对我阿嫂?你知噶,佢系我阿嫂!”他质问道,声音大得令人侧目。无数话语在他嘴边徘徊,他曾经无数次想用这种分贝的声音对她吐露心声,可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心声,“你做出D咁嘅嘢,有冇谂过我嘅感受啊?宜家阿嫂训佐系医院,咁多年前嘅事仲要被人爆出来,佢当年几辛苦先好返···”
她依然从容地笑着,向他伸出手。
“你港咩啊,我系来接你噶。”高寻雅打开车门,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高傲,是女王的命令,却也是温和的爱抚。
车里传来熟悉的西班牙民谣,是他喜欢的那首歌。但如今何隽文再也不敢留恋这怀抱了,他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如同看见猎物的小兔,随时准备拔腿逃跑。
“我唔会跟你走噶!我地冇可能嘅啦!”他垂下眼皮,尽量让自己的哭腔掩饰得更好一些,他背过身去截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人海里。
高寻雅目送出租车离去,拿出车里的唱片丢进垃圾桶里。
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难?相爱的人真的不可以越过重重障碍吗?可惜了,丘比特射出的是箭,不是玫瑰。哪怕是玫瑰,也是有刺的。
远方传来海鸟的鸣叫,何隽文望向窗外,船只正在运送着下班的人流,每只都装满了不同的情绪,但最多的一定是孤独。
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说过,生命中所有的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孤独来偿还。但他不仅要偿还自己的灿烂欢愉,他还要替家人们偿还他们的孤独。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和司机说了目的地。她送的那枚项链依旧紧贴着胸口,她说那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那大概也是最容易感受到心痛的位置,哪怕割伤了心,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