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雷声轰击着桌面,闻仲宇的手恨不得将键盘锤烂。现在启星每天接待几个公务员,根本没法像以往那样好好运作,恒业那边又卖了出去,虽说是止了损,但根本就回不了本!剩下的几个人要么喝茶要么都在帮向心怡。
但是继续下去有意思吗?他得到了还不够吗,为什么不能赶紧回温哥华?
闪电后,他咬紧牙,将笔记本电脑一合便要砸下去,转念一想,忍住了。
“既然洗湿佐个头,点解唔大家一起衰呢?”他想着,发布了几条信息。
如果向家要继续找人为难他,那他恐怕一时也耗不下去,毕竟启星这么多人,不正常运作,靠什么活下去?以向家的人脉,查到破产自己都未必斗得过。
向明心正听着新闻播报给向心怡纠稿,向心怡说了一声“等阵”,拿起录音笔检察了一下,又继续开始认真地记录起来。
“今日Frankie同Hugo去跟佐个单堕楼案,不过我问过,佢地话暂时都未有咩声气咁嘅。”讲完稿子,向心怡开始讨论起今天的工作,闻仲宇帮她拣书的样子实在令人难忘,有种兔死狐悲的可怕。
“宜家佢当大,梗当你冇到啦。你自己识做D,咪乱港嘢,好好学习就得啦。”向明心给她改完最后一篇稿,两个人走下楼。霍栩善正在客厅讲着关于恒业的事情,旁边的人个个听得仔细。
“咁宜家佢咪损失惨重?”向明哲听到一半开口打断,脸上紧绷的肌肉稍有松懈,“姜都系老嘅辣喔,估唔到Peggy你仲有一手!”
“再咁落去,佢顶唔到几耐噶。”霍栩善信心满满。
“妈咪,你地港咩啊?”向心怡一下子扑上去,问道。
霍栩善摸摸女儿的头,现出爱怜的神色。
“冇咩,只不过系话紧点同Hugo做好呢场戏嗻。我叫人请吴生食佐餐饭,大家互帮互助,合作愉快。”
向心怡听得兴致勃勃,这时向明心开口问女儿道:
“Joyce,你觉得风向单case应该点打啊?”
几个人的话题又转到最近的侵权官司上,文资雅想起罗启杰今天的设想,暂时转了口气:
“我都系等开庭之前去搵搵阿law啦,我谂佢唔会好大问题嘅。”
外面的雨逐渐变小,但听得出雨点在狂热地为他们的反击喝彩。
闻仲宇赶到门口时张若曦的神情已经很不满,她直勾勾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份头条简讯,写的是汇成的事情。
“系咪你做噶?”张若曦恨不得给他一个嘴巴子,“你系咪读新闻噶?”
见张若曦丢下工作证便要走,闻仲宇倒也不慌,他走上前拦在她面前,问道:
“你听唔听我解释?宜家只有你可以救得我地噶。”
“我点解要救你?你要我救你地定系救你?明眼人都睇得出你立咩心肠!”张若曦说着正要将走出门外,他连忙又跨一步走到张若曦面前,她不免有些恼火,自己又不欠他什么,奈何这人实在跟堵墙似的,怎么也挪不走。
“咁你近排咁落力带Amber,都系因为Amber肯做嗻?”他试图换角度游说她,见她神色有些松动,又紧追不舍道,“我当时系因为一时冲动,收佐个个黑心老板嘅公关费,咁宜家,我地咪一起为D工人做返件事咯!去为佢地发声未迟噶!唔通你以为我个日见到madam闹我地阵时我唔会心痛启星?我都系学新闻噶!”
张若曦看着闻仲宇,这新闻看文笔并不是他亲自写的,不过这满口鬼话又想骗谁?但无论如何,能为工人发声,借启星之力,总比她个人强。
“好,我唔理你,你都咪管我!我要查落去!”她丢下这句话,正准备出去,正撞到向心怡从电梯里进来,直接拉上她一起走出了旋转门。
“咩事啊Camille?”看着气呼呼的张若曦,向心怡不觉有些心疼,“系咪个坏人针对你啊?”
“冇,佢唔做人嗻!”张若曦哼了一声,一边喝着冻柠茶一边准备查当日的资料。
向明哲刚见完一个证人,就见到郑嘉慧走了进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看着她讲电话时的神情,向明哲心里默默冒出这么一句话。
“系咧,好,我考虑下。”她回复了几句,将一份文件交给陈谊如,自己回到工位上继续做事。
刚出炉的三明治和蛋挞在柜里散发着热气,张若曦停下走进店里,从皮夹子里掏出两个硬币和一张钞票递给老板。
“一个菠萝包,一个牛角包啦唔该。”她看向向心怡,问道,“你有冇咩要食啊?我地一边食一边去。”
向心怡想了想,对着老板挥挥手,抓回桌上的钱,拉着张若曦飞快地跑到隔壁街去了。张若曦莫名其妙,看向旁边几乎要跳起来的向心怡,催促道:
“Amber,我地冇时间食饭啦,快D买几个包带住食啦!”
直到看见向心怡的目的地她才恍然大悟——
Delicious House.
“我知道你近排带我都带得好辛苦啦,就由我请返你一餐当补偿啦!”向心怡拍着柜台,指了指上面几样点心,又补充几句,“老板,再加一个牛角包,一个黑森林蛋糕,两个葡挞!仲有呢个,来两份啦!唔该尽快喔!”
“诶?个个咪你大家姐嘅徒弟?”张若曦突然拉了拉向心怡,指着街角刚从的士下来的郑嘉慧,问道。
“系啊,不过你又唔系唔知嘅,佢已经出佐师啦。而且前一排同汇成辩护嘅就系佢啊,我地都知噶。当时大家姐仲劝佢唔好做添,因为个老板真系太冇人性啦!”向心怡接过老板找过来的零钱和点心,递了一块给张若曦,随口抱怨道。
张若曦看着郑嘉慧,心里生出几分好奇。她翻看了一下自己的资料,心里有了突破口。
工地。
听完地盘工人们的陈述,张若曦心中好像逐渐理解到为什么他们会输得这么彻底了。没关系,他们还可以用别的手段,她还可以再帮他们一把。
“咁你地有冇考虑换个律师帮你地辩护呢?”她一边听着工人们讲述,一边提问道,“唔通法援处都冇一个律师肯做了咩?”
禾杆燃烧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桌上的桑拿鸡点缀着葱花,花螺在油上颤动,不甘地发出滋滋的声音,另一边,碟子里的蟹被掰开,蟹黄肥满地霸占了大半张碟子,虾在粥面上浮动,仿佛要努力游出这困境似的。
“喂呀,Camille,咪咁啦。”看着心事重重的张若曦,向心怡忍不住了,放下筷子给她倒了一杯可乐,“Camille,我知你悲天悯人,担心个班工人,冇错佢地系好需要帮忙,但你如果你连自己都照顾唔好,点去帮人地啊?而且我地又唔系冇谂办法帮佢地,我地已经做紧野啦嘛!你食D嘢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