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他妈过来啊!!!”他使劲捶自个儿被吓软的腿,最后拼着一股劲儿踉跄着站起来,玩命的就往外跑,一股脑的就冲进大雨里头了,裤|裆流出来一股温热的液体,不过也和雨水融到一起了。
“废话真多。”叶藏斜倚在太师椅上,嫌弃的看了一眼被刚才那个怂货推开的大门,“好烦,雨都吹进来了。”
然后,好不容易要关严实的大门又被推开了,顺带着馆里的灯也都从前往后一排排依次亮了。
“您怎么又给吓跑一个啊!”门外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生,长的白白净净的,有股子灵气劲儿,他把伞收了放在一旁,气冲冲的就过来了。
“关我什么事儿。”叶藏转悠着手上的白玉烟斗。
“我可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说了两句话。”女人一脸无辜的样子。
“翠姐姐,您瞧瞧您那腿,但凡是个人看了,谁不得被吓个半死不活的。”男孩的手指头差点戳着那旗袍底下的翠玉上。
女人往下一撩,玉簪就变成了两条细长的美腿,她轻轻把头伏在叶藏的膝盖上,“这样行吗,小算盘珠子。”
“那刚您干嘛去了。”珠子无奈的拍了下脑门儿,“馆长,这样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我们什么时候靠着这博物馆过活了?”叶藏摆弄着点翠头上的羽毛。
“从今天开始。”珠子严肃的说。
“怎么,潘家园的铺子没收回来账?”叶藏问。
“您还指着潘家园的古董铺子呢啊,且不说咱铺子里没什么成色好的物件儿了,就算有也架不住您花出去的多啊。”珠子眉毛一皱。
叶藏瞟了他一眼。
“您瞧瞧您那些件衣裳,全得是合着您心意定制的,就不说上边儿镶的物件儿有多名贵了,连绣图案的线都必须得是金丝线,料子还得是丝绸暖段,您知道您那一身衣服做下来得花多少钱嘛,万十来块都说少了。”珠子掰着手指头跟他算。
“我喜欢馆长这么打扮,比当时北平城里最俊的军阀长官还要俏上千百倍。”点翠莹白的手指抚摸着叶藏袖口上冰凉的翡翠袖扣。
“翠姐姐,那要不你献一下身,把自个儿卖出去个好价钱,给馆长做衣服?”珠子笑的一脸纯良无害。
“馆长我累了,赶明儿在出来给你讲故事。”点翠立马优雅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叶藏转了一下手中的白玉烟斗,轻轻的点了下点翠白净的额头,然后点翠的身体就瞬间碎成一大片莹绿色的光点,跟萤火虫似的,最后慢慢消散,与此同时那边玻璃罩子里的点翠簪子亮了一下。
“就是说,我现在没钱了。”叶藏站起来,把白玉烟斗挂在腰上。
“正解。”珠子重重的点点头。
“没法儿定新衣服了?”叶藏问。
“非常正解。”珠子继续点头。
“那你还在这杵着干什么,做宣传去啊。”叶藏敲了下他的脑瓜。
“这一周的大暴雨,哪个傻子能来逛私人博物馆啊。”珠子委屈的说。
“刚才被我吓跑的那个傻子。”叶藏回。
珠子:“......”
说完叶藏转身推开了一扇雕花的小木门,里边儿是一条黑漆漆的长廊,他刚把脚踏进去的时候,两边儿齐齐亮了一排昏黄的烛火,这才看清,这不光是个长廊,右边并排有三个漆黑的大铁门,都上着锁链,正中间都各嵌着三个金色的大字,戊子仓,壬子仓,甲子仓。
他摸着腰间的烟斗脑袋,慢悠悠的走过去,每到一个门前他都会站个三四分钟,珠子在后边儿跟着,不过他的注意力可不在门上,黑的发亮的眼睛一直贼贼的盯着两边儿的烛台。
“馆长,这人鱼灯油一滴可值老多钱了。”珠子说。
“那你拿一盏去卖。”叶藏说。
“我还没活够呢。”珠子垂头丧气的说。
“那就等你活够了在去卖。”叶藏说。
“您说话能不能不这么伤人?”珠子郁闷的问。
“你是人么?”叶藏反问。
珠子刚要张嘴反驳,但是半天没想出来往回怼的话,人家毕竟说的是实话,他更郁闷了。
等走到第三扇门的时候,叶藏抬头看了一眼上边儿已经掉漆的字,这扇门足足比前两扇门大了两圈,上边儿铁链绕了好几圈又用一把足铁重的锁头锁死,门上还隐约能看出来画着复杂的朱砂色符篆。
“多长时间没固封了?”叶藏皱了下眉。
“叶老爷子走后,差不多快有一年了吧。”珠子回
“我接下这地方都一年了?”叶藏挑了下眉。
“是啊,我都快以为您忘了固封这茬子事儿了。”珠子撇了撇嘴。
“你又没提醒我。”叶藏说。
“我一年提醒了您三百六十五次,您回答了我三百六十五次一会儿就去。”珠子又开始掰扯手指头。
“小算盘珠子,记得真清楚。”叶藏说。
珠子无语了,他这还用记得清楚么。
话音刚落,突然起了一阵没由来的阴风。
叶藏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腰间的白玉烟杆。
珠子更是腿都软了一下,瞬间躲到叶藏的身后,浑身都在哆嗦,“馆...馆长...”
“吓成这样。”叶藏嫌弃的说。
“里...里头那位阁下...真的太吓人了...”珠子头都不敢抬,连眼睛都紧紧闭着。
叶藏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明黄色的空白符纸,咬破食指在上边儿画了几道繁琐的符篆,封尾的刹那,符纸自己飘向半空,片刻之后符纸竟然消失了,只剩下半透明的符篆悬在半空中,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最后慢慢与那扇门上原来的符篆融为一体,原本模糊不清符篆瞬间变的清晰了不少,只是不在是赤红的朱砂色,而是发着幽幽蓝光。
珠子眼睛露出条缝儿,说实话这还是他头回看到他家馆长画符,收魂他多时候总是用那支白玉烟斗,类似于灵师的本命法器之类的吧,说白了也是懒。
等到他手指上的蓝光散了,珠子这才算把心放肚子里,随后他开口疑惑的问道:“馆长,你的符火怎么是蓝色的。”
他之前跟着老爷子也见过一两次其他灵师收魂画符,他们的符火全都是清一水的赤红色。
“因为我喜欢蓝色。”叶藏说。
珠子:“......”
“教我画符的人说,我身上少东西。”叶藏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指头上的血,顺手扔给珠子。
“鼻子眼儿,胳膊腿儿都有啊。”珠子上下给他看了个遍。
“通俗说,人有三魂,我少了命魂。”叶藏说。
“那您不应该成精神病了么?”珠子实在的说。
“是啊,我也在奇怪,摊上你,我怎么还没疯。”叶藏眼神一冷。
珠子委屈的瘪了瘪嘴,又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那扇大黑门说道:“馆长,您以后对甲子仓的这位能不能重视一下啊。”
“我都不知道里边儿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重视。”叶藏说。
“那您尊重着点成不?”珠子都想上去捂他的嘴了,但是不敢。
“他付钱,我肯定毕恭毕敬,”叶藏不痛不痒的说,“还住单间。”
“您别说单间了,听说这地方一开始都是为了里边儿那位建的,老爷子说了,咱们岭南叶家的灵师一脉,祖祖辈辈都是镇守着里边儿那位阁下的。”珠子跟背课文似的,就差摇着头说人之初,性本善了。
“你要不在把灵师一脉从祖师爷那辈儿开始的族谱背一遍?”叶藏沉声问。
“那我背了啊...”珠子单纯的真要开始背。
“你给里边那东西背好了。”叶藏头疼的大步往外边儿走。
珠子顿时吓的脑后勺都发凉,赶紧小跑着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