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我们楼公子是不卖身的。”老鸨见现场气氛焦灼,赶忙出来打圆场,“这样,楼公子你先跟顾员外上到雅座,晚些我再叫个小倌儿上去陪着你们便是。”
有人给台阶,他们俩自然顺着就下,等到了雅座,小倌掀帘而入,他的脸上抹了胭脂,长得倒也标志。
大清早的,青楼也没什么特别节目,只有底下的琴师在幽幽地拨着弦,小倌进来后,非常熟练的软倒在顾华章的身边,边剥着桌上的葡萄,边跟他们闲聊。
楼一树第一个问的就是有关于吕婉安的问题,他得知道师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啊~吕将军啊,听说她战死沙场了,当时边关战事紧急,吕将军为了守护百姓,死守城池,最后等到援军支援时,已经被乱箭射死了。”饰演小倌的演员表演很差,尽管在扮演燕朝人,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旁观者,只是在念台词罢了。
可吕婉安的分量在楼一树心中可不是几句轻飘飘的话,他说出的话有些激动,带了几分火气:“援军为何如此慢?吕家军个个都是英雄,吕将军以一敌百更不是问题,怎会如此?”
饰演小倌的演员露出无语的表情,他来这跑龙套就是为了泡上顾华章的,他心里已经将楼一树当真假想敌,“这我怎么知道。”
楼一树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了,“抱歉。”
顾华章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一树吃瘪,在他看来,这人就是欠收拾,多给点教训才会变乖。
“那你知道些什么?”他问向在他身上软成一滩水的小倌,嘴一张,一颗葡萄就入了口。
“奴家知道些楼烟雨楼相的事。”小倌手用手轻轻划过顾华章的胸口。
楼一树看他们这样,眉头紧皱,心里泛起一股不适,有种自己真的在青楼的感觉。
顾华章装作不在乎楼一树,将人小倌揽进怀里,随口道:“说说看。”
“那天,楼相在朝堂上第一次提出《逆世袭论》……”
——
“你是真是大胆啊楼烟雨,不是我说,啥话你都说啊?”
惊心动魄地下了朝,在回府的路上,吕佑安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皇上今天心情不错,不然楼一树长了三颗头都不够砍的。
楼一树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他现在心情也很差劲,不由得闹起了小脾气,“但是我也没说错啊,皇…他也不一定想当的嘛,而且一开始的时候,你都不站在我这边!问你你还说什么自己什么都不懂呢!墙头草。”
“哎哟我的姑爷爷,半个朝堂都是你爹的人,你敢说,我都不敢听,我不跟你唱反调就不错了,你就那么想要我这颗脑袋?”吕佑安有苦说不出,楼一树的脑袋一点弯弯绕绕都不会,但正是他这样的品行,才会有这么多人护着他。
“谁……哈哈哈哈谁想要你的脑袋啊。”楼一树被吕佑安逗得捧腹大笑,转而又质疑吕佑安的话,“哪里有爹的人,明明都没人支持我,你下次可得站我这边!说好了!”
站队那是不可能站队的,但是现在当务之急得先哄好这个笨蛋,他胡乱的点了点头,“站你站你。”
吕佑安把楼一树送回府上,嬷嬷留他用餐。
只是筷子还没动,外边儿地仆人就来通传,“司空大人求见。”
司空大人就是一开始要从长计议,后边出来怒斥楼一树放肆的老臣。
嬷嬷听到司空大人前来,赶紧招呼仆人:“快快请进来。”
楼一树将筷子捅进鱼的肚子里,搅啊搅,显然心里在发脾气。
吕佑安在一旁看笑话。
老臣留了长长的白胡子,进了堂屋,他手提了一壶桃花酿,笑呵呵地叫楼一树:“一树啊。”
楼一树当然看到了那壶酒,但他故意地扭了下头,表示不乐意沟通。
老臣看这情况,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嬷嬷,好像在问:还在生气?他不是爱喝这个吗?
嬷嬷回了个眼神,用下巴点了下楼一树:他肯定爱喝,再哄两句,马上就哄好了。
“一树看伯伯给你带了什么,桃花酿!”
楼一树偷偷看了眼那坛酒,装模作样,“不要,嬷嬷不让我喝。”
“嬷嬷不让你喝,伯伯让!对吧嬷嬷?”
嬷嬷:“啊对。”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表演。
楼一树到底也才二十岁,受不住这样的诱惑,马上就把朝上的事全忘了,伸手要拿那坛酒。
老臣趁热打铁,把酒往怀里缩了下,精明地打起了算盘,“那一树能不能答应伯伯,以后不在朝上说《逆世袭论》了。”
“那我不喝了。”听了老臣这话,楼一树毅然决然地放弃了爱喝的酒,抓起筷子又开始欺负翻白眼的鲈鱼。
“你这又是何苦呢!”老臣看这倔成驴的小孩,楼一树就算这一辈子什么成就都没有,他们这些老家伙都能保他一辈子平安顺遂,吃穿不愁,可他偏偏要去当这个出头鸟,出头就算了,还要去改革。
“可总要有人提出来的不是吗?伯伯!”楼一树的眼神很坚定,他得告诉他们,自己绝没有在开玩笑,“若我生的愚钝也就罢了,然既已察觉此弊,便当思虑改进之道!世皆知世袭之制,实有诸多局限,此非难明之理。”
楼一树深吸了口气,直白地讲出所有人心里所想:“我不说,伯伯又要等到谁来说?我知道你们爱护我,众臣都在等,等一个真正的愚人,只是没想到等到的人是我。”
谁不知道世袭制的问题呢?只是在等一个与他们无关的人去试水罢了,最好撞得头破血流,好给他们开路。
场面变得沉默下来,吕佑安有心缓和气氛,却又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仆人又前来来通报,打破了这焦灼的氛围:“侍郎,尚书令,工部侍郎求见。”
老臣叹了口气,把手上的桃花酿递给楼一树,“好!一树想做什么就去做!有伯伯在!”
楼一树终于笑了出来,他也没有接过那坛酒,而是俯身跟老臣拥抱,“谢谢伯伯。”
老臣拍了拍楼一树的背,笑着说道:“谁叫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那会儿一树念伯伯总是喊成掰掰。”
说到小时候的事,楼一树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外边儿那三个准备哄人大臣进到堂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有了司空大人打头阵,他们哄得非常轻松,没多时又有好几个大臣求见,楼府的厨娘锅铲都炒出火花了,总算是赶上了饭点,众人在一起和和气气说说笑笑地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将奏折改善些许的楼一树,又被皇上点名。
昨天还跟他一起吃饭的几个大臣又开始装鹌鹑了。
激战群雄的楼一树:命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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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这样。”小倌声音轻柔,试图撩拨顾华章的心。
顾华章的心思根本不在故事里,反而楼一树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趁着楼一树出神这会儿,顾华章用眼神近乎赤裸的勾勒着楼一树的五官。
楼一树真是长在他的审美点上,长得美却不弱,让人很有征服欲。
这可把一旁的小倌气死了,他用小拳拳捶了下顾华章的胸口,才把顾华章的注意力带回来,同时也把楼一树惊醒了。
这样可不能光明正大的偷看了啊…被打断的顾华章心里有些怨气,这小倌真是扫兴。
楼一树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小九九,只是接着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吗?”
“嗯……”小倌在心里想着台词,好一会儿才想起还有一个故事,“哦对了!还有一件有关于窦夫人的故事。”
母亲?楼一树竖起耳朵仔细听。
小倌道:“这事发生在隔壁醉香楼,醉香楼当时有个著名的拍卖,什么名家字画,好茶佳酿,应有尽有,他们当晚的压轴之宝是一对翡翠子母平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