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觉得可惜,本想等到楚明霁沉陷绝望时,再英雄现身的,现在倒好了,拖不到最后,便显得人家的英勇过于出类拔萃,哪怕是头蠢猪都知道结交珍惜。
夏时隐倍感怅然,虽只剩下个添头,她却得好生想想,如何雕琢这锦上添花之谊。
心思还没梳理好,她见青年越发清晰,刚要展露微笑,以示友好,不料青年望向她,又堪堪倒了下去。
啊?我......我也没好看到能把人迷晕吧?
夏时隐心里又惊又喜,想到青年苍白如月的脸色,她后知后觉,才猜到这楚明霁大概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发现自己安全了,才敢力竭而倒。
便如尝到了失而复得的滋味,夏时隐忍不住兴奋地拉紧缰绳,瞬息的功夫,已停在楚明霁身前。
“吁——”倒是翻身下马时过于心急,没踩稳马镫,差点儿掉下去。
夏时隐心里一慌,幸好一旁的新月眼疾手快,一手托住了夏时隐的小脚,这才将人稳妥的扶下来。
“公主,小心。”新月在夏时隐的耳边突兀地提醒了一声,声音很轻,更有一语双关的意思。
夏时隐下意识侧头看去,见新月朝自己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夏时隐心生警惕,这才察觉是自己不小心又喜形于色了。
似乎是与那周萧二人离得远了,没有仇怨压制,她那浮躁纯真的本性又跑了出来,过于性情,过于乐观。
可这样不行。夏时隐稳了稳心神,又安静下来,她松开新月,再转身,已恢复了那副的矜贵冷淡派头。
如今走得近了,夏时隐才发现楚明霁生的好生高大坚实,魁梧挺拔,只是如今身陷污泥之地,便似被她垫着脚踩进泥泞里的牛皮水壶。
虎落平阳啊,哪能看出半分弄权夺位的枭雄风采呢?
夏时隐无声轻哂,趁着楚明霁正阖目养息,倾身而下,悄悄打量这楚明霁。
倒是没想到楚明霁竟长的这么漂亮,轮廓柔和,鼻梁挺拔,浓眉长眸,男生女相,如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卷,叫人看着便觉赏心悦目。
就是脸上溅了笔污泥,夏时隐半抱着胳膊,想了想,又拿出手帕,轻轻擦净楚明霁的脸。
夏时隐是有意试探,哪想到这楚明霁更是个能沉得住气的,竟然不躲不闪,任她摆布。
这么温顺?可能吗?他这是在变相地蔑视我,把我当伺候人的丫鬟了,完全没装进眼里吧?
装什么尸?架子倒大。没占到分毫上峰,又怕被人轻视了去,夏时隐态度颇为强势地叫了他一声,“楚明霁。”
夏时隐只见楚明霁的胸膛沉沉起伏,半晌却仍未回应她。
空气里异样燥热,夏时隐心里存疑,面色古怪地打量起楚明霁深蓝色的外袍上,被纵横割破的深深几道裂口。
血迹糊住了面目,她也看不清伤势,不得不伸手摸向楚明霁的颈,以求确认。
青年的皮肤几乎烫手,早起了热症。夏时隐心急起身,“新月!新月!”
才起了一半,却被一只大掌紧紧握住了手腕,夏时隐站了一天,双腿早就疲惫乏力,被这么用力一拽,更是一时站不稳。
只能无助地跌了下去,夏时隐吓了一跳,她一低眸,便触碰到了一双眼睛,如星星般明亮璀璨。
楚明霁醒了。甚至接住了夏时隐,任由她摔倒在自己的身上。
一只手被楚明霁握着,一只手按在楚明霁的胸膛之上,夏时隐静静伏在楚明霁身上,没由来地喉口一紧,又觉得即要与他联合,绝不能落入下风。
便试着深深呼吸,调整心绪,又不曾想竟闻到了楚明霁身上浓重的男人气味,腥热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麝香与薄荷的味道。
即暧昧,又强势。夏时隐这才发现,是她靠的太近了。
啧。
双膝依然抵靠在楚明霁的肋骨上,夏时隐从楚明霁的身上撑起身,见他面不改色,静静望着自己,她甚至又用了些力气,故意压着他。
凝视楚明霁,夏时隐的目光直接,眉眼冷清,如崖间雪莲,不容触碰。“楚明霁,救人救到底,我带你走吧。”
楚明霁没有回答夏时隐,可他又抬起另一只手,拈着夏时隐手里的那条锦帕,他轻轻的拽,见夏时隐不松,又多用了几分力,竟有几分较真。
夏时隐看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微微松开手,任他拿去。
见楚明霁将锦帕团握在手里,又低着眼眸,摆出副油盐不进的寡淡态度。
夏时隐忍不住瞪了楚明霁一眼。“什么呀?”
可楚明霁不看她,老神在在地回避。
又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烦躁,夏时隐轻咬嘴唇,干脆紧紧握住楚明霁的拳,见楚明霁的拳头轻躲了躲,夏时隐握的更紧了。
这一回,楚明霁终于肯望着她了,似是在疑惑她的侵犯,提醒她该松手,他的目光清冷而疏离,让人不自觉想要后退几步。
可夏时隐不是别人。见楚明霁终于肯面对自己,她浅浅一笑,盛气凌人,目光冷利又强势。
夏时隐不由分说伸出一根食指,沿着楚明霁的虎口,蛮横地勾了进去。
夏时隐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其实很轻挑荤重,仪态也带着几分嗜瘾般的媚态。
她自顾自得意,自顾自勾人,更没察觉楚明霁眼底深藏的调笑之意与虎视眈眈的期待。
甚至得意于自己的指尖成功勾到了被楚明霁紧紧握住的丝巾。
“楚明霁。”夏时隐笑如温柔刀,又带着几分逼迫之意,“可要与我结契?今日我护你,往后便由你来护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