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玉惟比他先一步开口,清泠泠的气质,自有一种恍若身在云端让人仰望的仙气。
他牵起朝见雪的手,从容地与应流徴点头,答谢他的照顾,而后款款离去。朝见雪只能在与应流徴擦身而过时对他挥了挥手。
“等……”应流徴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再邀请他们去庄子里住,可他的话没有出口就直直注意到二人相牵的手上。
应流徴:“……”
明明……他们在进去瀑布前明明只是师兄弟,师兄弟会这样手牵手吗?
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改变了。
应流徴迎风流泪。
他恍惚地上了回梦蝶庄的车,恍惚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再看见他娘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三公子生平第一次心动,自以为无往不利,结果大受打击。
应夫人怒其不争,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他来到冬园。
她一指皑皑白雪中的石亭,问:“念出来,那叫什么?”
应流徴抽泣道:“深雪亭啊。从小我就知道。”
应夫人于是再把他拽到深雪亭旁边的小院,门上贴着禁制符篆,保持着其中物件永久封存。
她一掌灵力便打开了这禁制,颔首道:“进去自己看。”
应流徴没有来过这院子里头,从小他们几个孩子都不允许进入这里,这里是他姑姑应弦歌的故居,是家主不愿提及的痛处。
他半信半疑地踱过台阶,推开了屋门。
不用走许多步,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厢房正中央挂着的一幅画卷。
画上女子浓艳姝丽,弯弯的一双笑眼,经年的放置已经让画纸微微泛黄,但泛不去她有些似曾相识的眉目。
那是一双令明月星辰都黯淡失色的眼睛,眼角微挑,恰当好处的弧度。明明是静止的画面,却好像被点上神韵,鲜活得对他微笑。
那种微笑渐渐能与应流徴脑海中的那人重合起来,他张大了嘴巴,不受控制地跌坐到一旁椅子上。
再出来时,他心如死灰,垂着头不肯看他娘亲。
应夫人说:“此事不要对你父亲说,也不要叫第三个人知晓。过去的事,就应该彻底留在过去。最起码在梦蝶庄,不该留下的人,绝不能留下。”
“我知道了。”应流徴弱弱回答。
应弦歌喜欢雪。
冬园的雪片刻没有停歇,深雪亭上的木匾还是应弦歌亲自题的名,深雪深雪,今朝见雪雪犹深。
他的少年心事最终以一种令他幻灭的姿态结束了。
朝见雪打了一个喷嚏。
他吸吸鼻子,肩上立刻披来一件外袍,清新的荷香笼罩了他。
“我也不是冷,可能有人在说我,哈哈。”他受宠若惊地抓住了衣裳。
太体贴了,体贴得他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说什么。
他也没有谈过哇,完全手足无措。
玉惟的视线依旧炙热不移,自从一叶舟出来后他就是这个状态。因为终于实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愿望,久久地移不开目光。
被这种仙子凝望,朝见雪目移。
玉惟得到了苦寒心的承认,从此便是玉丛一叶舟的主人了。一叶舟中的房屋也已经在术法与仙境灵力作用下开始重建,料想过不了多久,就能重现玉氏一族的恢弘。
他们此时正在隔壁城中游春赏景,朝见雪不想这么快回去,玉惟便带他到这里消遣。
走着走着,天边扑棱棱飞来一只彩色的硕大蝴蝶。
朝见雪觉得新奇,适时伸手,蝴蝶停留在他的指尖,卷须中夹着一张信笺。
原来是梦蝶庄的寻人术。
在他拿起信笺的刹那,蝴蝶一振翅,瞬间化作一颗小小的四时方落在他手心,并着五彩斑斓的粼粉,亮晶晶地飘散在半空。
“又是应流徴?”玉惟眉头轻皱,不胜其扰般挥散了那片亮色。
朝见雪好奇地打开那信笺来,竟是半句诗。
见雪淬金朝。
“呀。”朝见雪微惊。
是那日初见的车上,应流徴说,他也该有一句响亮的诗。
他掩不住笑意,眯着眼睛细细看了好几遍:“好唉,是不是还挺适合我?”
玉惟接过信笺,抿唇道:“还该有下半句。”
他略略思考,指尖一掐,雅致清隽的字迹便在纸上浮现了。
合起来,是“见雪淬金朝,千里渡明光”。
朝见雪念了几遍,喜形于色。
原来他之前觉得自己不想要是假的,真的收到了,他开心得不得了。
以后出去也能装x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