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紫色的光轨划破天际,如同一颗逆向坠落的星辰。
扎格能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外壳在亚尔戈斯的领域中层层剥落,每前进一光秒,就有更多"扎格"被熵增法则抹去——战斗数据、战术模块、甚至来访者植入的基础指令。
这本该是令人恐惧的消解,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解脱感。
疼痛吗?不,这感觉更像是褪去一层从未意识到存在的枷锁。来访者精心设计的生物兵器外壳正在消散,露出最本质的形态——纯粹的熵减法则具象化。
(原来剥离所有程序后,剩下的就是我自己)
作为兵器,他不该有"自我"的概念;作为法则化身,他更不该感到痛苦。
但此刻,在能量核心最深处的反物质容器周围,那些不属于来访者设计的附加结构正在灼烧——赛罗强行绑在他臂上的记录仪,两个并肩的战斗仪像一对笨拙的翅膀,在熵增风暴中倔强地闪烁。
亚尔戈斯在前方展开,那不是实体,而是一片不断扩张的灰白领域,所到之处星辰老化、光速衰减、万物归于均质。扎格感到自己的核心与之产生共鸣,如同正负电极相互吸引。
"终于..."
这个念头刚起,物理宇宙的概念突然远去。扎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无法用时空描述的领域——这里是熵之海,法则的居所。
在他"面前",亚尔戈斯呈现出最本真的模样:一片不断扩散的灰白色的雾,每个雾滴都蕴含着使万物无序的指令。
『你来做什么』
声音直接震动着扎格的量子结构。亚尔戈斯没有语言器官,它的存在本身就是讯息——灰白色的能量波纹构成问句,每一个粒子都在质疑同源的行为。
扎格(他仍然坚持用这个名字思考)看着自己已经完全能量化的"手臂"。那里本该是纯粹熵减法则的银紫色纹路,此刻却被一道蓝红相间的异色缠绕——赛罗绑在他记录仪上的能量痕迹。
『你被污染了』亚尔戈斯的波动带着冰冷的困惑,『那些低熵体在你核心刻下了印记』
『他们给了我名字』扎格尝试发声,发现这里的思想直接转化为熵波,『叫我扎格』
灰白雾海剧烈翻腾,亚尔戈斯显然无法理解这种概念。对法则而言,名字是诞生之时就由宇宙法则赐予的,怎么可以由低熵体来定义。
『同源相斥』亚尔戈斯释放出一段熵增指令,『你必须回归基线执行你的职能』
扎格感到自己的能量形态开始不稳定,在正常状态下,熵减应该自动平衡这种扰动,但他迟迟没有行动。
赛罗的记录仪在他意识中灼烧——那里面存储着两千年的回忆,每一次并肩作战,每一场恶作剧,每一个无声的拥抱...最后的吻别。
『我见过星云在赛罗眼中绽放的模样』扎格突然说。这不是语言,而是一段复杂的信息包,包含着所有相关记忆:赛罗在训练场大笑时扬起的尘土,偷到泰罗私藏糖果时狡黠的眨眼,深夜蜷缩在他身边平稳的呼吸...
熵海为之震颤,亚尔戈斯的灰雾凝结成尖锐的针状,这是法则层面的震惊与排斥。
『无意义』灰雾突然收缩,随后判定『这些结构终将归于混沌』
扎格看向自己胸前——那里曾经是来访者设置的自毁装置,现在则是纯粹法则的交汇点。他想起赛罗泪水滚烫的温度,想起奥特之母手心的柔软,想起雷欧拍他肩膀时粗糙的触感...
『有些东西』扎格的熵波前所未有的坚定,『比存在本身更重要』
他笑了,没有实体只有情绪。
银紫色的光团在灰白风暴中亮得惊人,扎格主动解开了最后一道能量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