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夜里十二点,傅辰游戏打到一半,忽然收到季飞扬的微信。
【汪汪队立大功:傅贵妃速速出没。】
傅辰丢下游戏。
【炼丹中勿扰:怎么了陛下?】
耳机里播放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季飞扬瞪着床缝边一团暖黄色的光晕,盲打字。
【汪汪队立大功:打视频,陪我上厕所。】
【炼丹中勿扰:吼哟,直播给我尿呢?殊荣啊。】
【汪汪队立大功:滚蛋,又不是没看过,我打了。】
【炼丹中勿扰:舍友睡了,我不好出声,你光对着我这张脸更害怕吧。】
【汪汪队立大功:谁害怕了!我就是……】
光标闪了半天,季飞扬也没想出深更半夜找人打视频电话就为陪尿的正当理由。
此时此刻,他只想穿回几小时前,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欠不欠,干什么不好,非要讲鬼故事!
结果把自己吓到不敢上厕所!就问是不是脑子被雨水泡烂了!
季飞扬难受地蜷成一团,膀胱快炸了,他甚至不敢侧睡,就怕手机挪开,出现一张血呼呼的鬼脸。
【炼丹中勿扰:以后少看点鬼片,人菜瘾还大。找舍友陪陪你?】
季飞扬冷笑一声,他就算被鬼吓死,也绝对不会找裴……
“喀喀!”
身下的床板传来弹珠滚动的声响。
季飞扬汗毛倒竖,三步作两步飞快爬下床,暴怒道:“裴顾北你他妈够了啊!手那么欠.干脆剁了做油炸猪蹄!老虎不发威真当我爱喵喵喵——”
裴顾北捏着两张演讲稿,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季飞扬卡壳了,“你没敲?”
“我不爱吃油炸猪蹄。”裴顾北把纸收好,起身去关小夜灯,“睡了。”
“……”
一股恶寒窜上脊背,季飞扬头皮炸了。
寝室就俩活人,不是下铺敲的……
那谁干的?
短短几分钟,季飞扬眼前闪过各种冤魂索命的恐怖故事,双腿抖如秋风扫落叶,要不有爬梯支撑着,早一屁股摔地上丢大脸。
其实稍微冷静点,完全能用科学解释,比如室内温差过大导致床板钢架收缩,发生微小的位移从而产生声音等等。
但季飞扬就是怂。
他怕的东西不多,鬼算一个。
其实以前是不怕的,甚至敢大半夜和一群熊孩子出门鬼混,管道山洞说钻就钻,墓园废厂说逛就逛,把老爸吓得够呛,于是转头开始教育他。
只不过教育方式很邪门。
别人看绘本,老爸就放恐怖片,什么穿嫁衣的断头女鬼,三头六臂的兔唇婴孩,专吃内脏的豁牙老妪……吓唬完还不忘坑儿子:“他们都最喜欢你啦,每晚排队抢着亲你。”
而老妈不仅不阻止,反而在旁边笑得特开心。
于是世界上少了一个季大胆,多了一个见鬼怂。
不仅从此不敢光灯睡觉,而且坚定不移地相信鬼的存在,就等着天黑排队抓自己当下酒菜。
“裴顾北……”
下酒菜怂哒哒。
裴顾北关灯的手一顿,轻声回道:“嗯?”
“如果有人爬你的床,你什么反应?”季飞扬揉了揉耳钉。
裴顾北毫不犹豫:“一脚把他踹下去。”
“那如果是一个洗澡很勤快的人呢?”季飞扬不死心。
“踹两脚。”
算了,他被鬼亲死得了。
季飞扬生无可恋,满屋子搜寻水瓶,打算凑合一晚。
窗外电闪雷鸣,裴顾北的声音伴随着雷声:“你害怕?”
“怕个屁,不可能怕的好吗,我连你们这巴掌大的蟑螂都不怕。”季飞扬嘴邦硬。
“哦。”裴顾北点头,“本来还想救济一下胆小狗。”
“!”裴顾北都没看清季飞扬是怎么飞上床的,下一秒,小飞狗抱着枕头灵活落地,自然而然地把两个枕头并排放,“我睡里头,你起夜方便。”
裴顾北单挑半边眉:“我说的狗,你凑什么热闹。”
“对啊,小狗不是在这吗。”季飞扬踮脚,从上铺抓过玩偶,是只黑背德牧,圆滚滚的眼睛像极了他。
“你想啊,刚才那动静瘆人不瘆人,我怕你一个人睡下边会害怕,特意找我家小黑陪你。”
季飞扬小嘴叭叭叭:“但是他离不开我,而且两个人抓鬼,成功概率更大对不对?对咯,所以,今晚我就大发慈悲地陪你睡觉吧。”
“谢谢,但我不需要。”
裴顾北喜欢躺着看书,此时衣衫未整,半边领口大开,一根黑绳顺着弓起的肩胛骨末入冰丝布料中。
他锁骨处也有颗小痣,同绳子般乌黑,经暖光照耀,愈发夺目。
半边眉挑的更高了,淡漠的眼眸里透出几分戏谑,竟让季飞扬有点脸热。
看什么看,等会找条布把你眼睛蒙起来。
季飞扬腹诽,但下腹闷痛,心里话说不上几句倒想向外输出。
他闭闭眼,放弃挣扎:“汪……”
“!!!”
裴顾北呼吸稍窒,撑床的手一软,头重重磕上墙!
“汪?”
裴顾北耳朵红了。
好好玩。
季飞扬瞬间来了兴致。
迈出羞耻的第一步,就完全不要脸了,他右手抓住护栏,俯身拉进二人间的距离。
季飞扬笑眯眯道:“我亲爱的舍友,我和我家小黑谁叫的好听?”
窄小的床铺溢满清甜果香,稍一嗅,顿觉甜腻地惹人发晕。裴顾北背贴墙,避无可避。
他忍无可忍地偏过头:“再闹滚回去。”
“哎,我偏不滚,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别反悔啊。”季飞扬露出小虎牙,“你帮我一个忙,我就不闹你了。”
“……说。”
“陪我上厕所。”季飞扬真的憋不住了,表情有点崩,“快快快我到极限了。”
“……”
裴顾北的表情看上去比他还难绷。
“滚,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