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顾北:“打不过我就又碰瓷?”
碰瓷的:“……”
季飞扬僵在他怀中闭了闭眼,非常想手起刀落,把这人敲昏,最好敲失忆。
裴顾北莫名想笑,回忆先前一遭,觉得那股无名火生的有些幼稚,他主动退后,恢复平静道:“聊聊吧。”
“不想跟你聊。”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凶巴巴的,声音却有些委屈。
不知是刚才一糗,把近几日的情绪全勾了出来,他嘴上说着不愿意,却忍不住大吐苦水。
“我承认,暑假那几回事是我不对,可我道歉了啊。我特意选你的上铺,送你巧克力,晚上怕影响你休息窝阳台又热又饿又遭蚊子咬。”季飞扬越说越难过,“我也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睡一张床的,长这么大,费尽心思哄人开心,除了我家几位女生,你算第一个。”
裴顾北僵了僵。
“我就想和你搞好关系。”
季飞扬低着头,裤腿脏兮兮的,灰尘和泥水就像此刻黏稠胡搅的一滩水泥,厚厚灌满肺腑,堵得他很难受。
“结果你呢?又想赶走我,有合适的校服也不给我,尽看我出洋相丢大脸。”
“再讨厌一个人,总有不讨厌的那一天吧,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喜、喜欢我!
他真的……好主动。
裴顾北晕忽忽的,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呼吸系统当场罢工,大脑指挥部当机立断拍下紧急按钮——
红细胞快携氧,病患要不行了!
“我没有……”嗓子很干,裴顾北顿了顿,别扭地换了种说法,“讨厌你。”
“鬼才信。”季飞扬指了指校服,“罪证在这。”
裴顾北解释道:“185的衣服我穿不下,扔家里没带,所以让你找别人借。”
季飞扬不领情:“嘴长来干嘛,水泥机在旁边,说话就往里灌?”
“……”裴顾北难得哽住了。
他能说什么?
说他一见季飞扬求他,就再也拒绝不了了?
季飞扬看拖地的校服很碍眼,刚想弯腰折裤腿,猝不及防听到一句话。
“对……对不起。”
蚊子般哼哼,但还是捕捉到了。
季飞扬脚一滑,差点又被该死的校裤铲倒。
……我草。
他被气出幻听了?!
裴顾北平生没向谁低头认错过,语言系统像对老夫妻和垃圾桶意外捡来的小孩面面相觑,双方彼此不熟,三个字念的磕磕绊绊。
季飞扬被吓到了,小心翼翼地确认:“你在认错?”
“……嗯。”喉结滚了滚,裴顾北小声说,“没想赶你走,我以为是你不乐意。”
?
季飞扬把先前的事排队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总算明白了。
敢情这闷骚以为自己不乐意和他共处一室,要么躲阳台,要么早出门,错着时辰不想看见他。
裴大人草民冤枉啊。
“真相大白了,从今天起,你跟我好好相处,有事说事,不许憋着。”季飞扬昂着下巴,凶巴巴道,“不然劳资在你身上开个洞,代替嘴叭叭,听到没?”
裴顾北点头:“嗯。”
妈呀,好他妈乖!
事实证明,人不能给太多甜头,尤其是季飞扬这种染坊坊主。
他腰板瞬间支楞起来了,趾高气昂道:“我挨你这么多欺负,你蚊子哼哼忽悠谁呢,再给我道歉,大点声!要发自肺腑地道歉!”
裴顾北睨他一眼,还是忍了:“对不起,我错了。”
“不够大声,我根本就听不见你内心的懊悔和诚恳的歉意!”
“……”裴顾北头疼,“不然给你买个老头音箱循环播放?”
那倒是不必,虽然他现在很想将裴顾北的道歉昭告天下。
这跟劳苦农民摇身一晃成了新地主,还命令曾经欺压自己的旧地主洗衣做饭有什么区别!
概括一个字——爽!!!
季飞扬见好就收,心里餍足自然轮到肚子大快朵颐,自信迈开腿去开门,结果因为得意忘形,又栽一踉跄。
低头怒瞪,还他妈是那该死的裤脚。
嘿,你丫的等下就给你两剪刀咔嚓咯!
裴顾北看完全程,心里仿佛涌入一片泡泡海,随着翻腾冲撞,泡泡身量鼓吹胀大,举起藏进山洞的自己,向璀璨夺目的盛阳贴近。
哪怕看季飞扬日式摔这么傻叉的行为,他也觉得很可爱。
滤镜真的很可怕。
裴顾北手搭在门把上,轻声问道:“季飞扬,你记不记得初一那次的全国物理集训……”
“咔!”
一个奇怪的声音把话堵了回去。
裴顾北僵在门前,不信邪,再掰。
季飞扬卷完裤腿一抬头:“你干嘛半天不开门?bug了?”
“你来前,门开还是关?”裴顾北问。
“废话,当然开着,不然我穿模进来的?”
“那就对了。”裴顾北回头,“学校就怕有人关里边,特意做了门吸卡死,然而你刚才一巴掌,门彻底震坏了。”
“???”
生锈的门锁冲两人露出邪恶的微笑。
裴顾北:“所以,我们暂时出不去了。”
*
当天下午,季飞扬和裴顾北双双躺进医务室。
“老师我头好晕,好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