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实拱手说:“大长公主,陆实自己也……”说到底也不过是十九岁的人,面对这样的困局也委实不知怎么办,在高起点的仕途和直接躺赢的荣华富贵面前,真的太难了,“如果当初”四个字的杀伤力太大了,随着时间沉淀的酝酿,不知会不会变成多毒的心间刺。
“着实是为难你了,孩子。”大长公主叹道,本来可以双全的事,像她这一代和舒宁一代的驸马都算鱼和熊掌兼得了,但她又不能指摘圣上的旨意,或许也正是两代驸马们的位高权重助推了这一旨意的落地。
一时无言,魏敏想了想,试着问:“你见过大公主吗?”
“见过的,在去年的琼楼上。但没说过几句话。”陆实认真回答。琼楼是皇宫东南角的一处五层楼宇,皇家每年都会在七月初一设宴于琼楼,宴请勋爵世家和朝中重臣携家眷参加,也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目的,就是从高祖皇帝在位时就有的,久而久之就成了七月初一的惯例了。男女分席,但也不是绝对见不着面,也不拘着小姐公子们见面交谈。所以,陆实在琼楼宴上见过大公主也不稀奇。
“那你觉着大公主如何?”魏敏继续问。
“陆实不敢。”天子的掌上明珠岂是他能评头论足的。
“作为一个适婚年纪的儿郎,你觉着大公主可是心仪的人?”魏敏回归事情的本质。
“陆实与大公主只有一面之缘,实在谈不上这些,更何况也不知陆实能否得大公主的青眼。”他愿意的重要程度也比不上大公主愿不愿意啊。他也怕到时候迎娶回家了,大公主自己不愿意怎么办,如今听的都是容妃娘娘的、皇后娘娘的、宫里的,也不知大公主自己怎么想。
好了,问题又绕回了纠结的原点,皇上皇后愿意了,他俩问没问过大公主啊。
魏敏心想,她怎么摊上这么一对侄子侄媳妇。朱锦也懊恼,忘了多问慕兰卿一句。
就在这卡在半空的困顿节点,魏敏身旁的杨嬷嬷敲门进来。向屋内众人行礼后在魏敏身旁低声说:“公主,大公主来了。”
魏敏惊讶转头,杨嬷嬷点点头,魏敏一扬头让她去告诉朱锦,朱锦连忙出去。出了暖阁没几步就见到舒宁陪着大公主过来了,她把姑侄俩拽住,急切地说:“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来了!”
又问舒宁:“你晓得了?”
“别看我,我一开始不晓得的,是这丫头自己撺掇皇后娘娘要出来的,云莺姑姑亲自陪她来的,来找到我时我吓了一跳,我本来都要上马车了,鸳宁和惟宁都回去了,我一通糊弄才留了下来。”舒宁也是手忙脚乱和曹氏一起从后门接到了这位小祖宗。
“表姑别怪姑姑,更别怪母后,是我求了母后好久,母后才许的,父皇都不知道。”魏平说。
“什么?!”朱锦和舒宁异口同声,心里想着会被圣上如何怪罪,舒宁只恨怎么是自己,今天一共六位公主在啊。慕兰卿你行啊你,朱锦则不忘腹诽一句。
“既是我自己的婚事,父皇看中了也不成,我想亲自问问陆实。”魏平是魏寅的第一个孩子,再是大容妃留下的唯一的孩子,自小万千宠爱,是天之骄女也是天之娇女,极有主见。原本听小容妃提过为她看好了陆家,她未置一词,直到最近前朝后宫为着她的婚事风云暗涌,她还是想要自己把握。
朱锦和舒宁互看一眼,皆是无奈,杨嬷嬷过来说:“长公主,二小姐,大长公主说让大公主进去吧。”
朱锦耳朵里全是“公主”。
朱锦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挎着舒宁一起进去了。
陆家人惊呆了,大长公主还不算,又来了长公主和大公主,大公主还是正主,列祖列宗啊。
大公主披着滚雪毛边的大红斗篷,挟着未退的寒意,利落地朝魏敏一拜:“平儿见过姑祖母。”
“快起来。来,坐姑祖母身边来。”魏敏伸手将魏平牵到自己身旁坐下。
魏敏历经风浪数十年,这点子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事,管她怎么来的,来都来了,正好,你俩自己相吧。
“这位是直文阁陆学士、陆学士的夫人,今科榜眼陆实,是陆学士的长子,今日他们来喝缨儿的满月酒,我请他们来闲聊几句。”魏敏介绍着。
陆大人领着妻儿向舒宁和魏平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