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不是目的,好好活着才是。—— 苏格拉底
——
和杨梓辰在教室后面看了一整节课杂志书,里面有一篇霸总言情短篇小说,古早狗血,当时这种类型的网络小说很是风靡,看完后他受不住抓起摊在我们中间的杂志扔出窗外。
他额头上筋脉鼓起来一根,跟我说这男主太犯贱了,女主明明已经那么惨了,她想要的只有自由,好不容易带球跑当服务员洗盘子过日子,他还不放过人家,费劲儿讨好卖乖把人追回来仍旧不珍惜,眼睁睁看着她被回国的白月光推下楼梯摔流产。
“妈的,这种东西不配当人!”
杨梓辰气冲冲揉了揉拳头,我把椅子压起一个角,晃荡着说:
“都是些傻逼作者随便扯的故事让那些抖m看的。”
一个教室有七十多号人,我们俩座位在最后一排,靠近墙角,几块灰白色的墙皮落下来掉到我随便翻开的书页上。
我垂眸看了一眼,刚好看到这行字:
活着不是目的,好好活着才是。
—— 苏格拉底
可能是我没文化,我觉得这句话很可笑,明明有些人活着都够困难了,还要把活着的目的给加层定义,好好活着。
也难怪这本书的主人把它给当废品卖掉。
我们桌兜下有个大纸箱,里面全是书,这些杂七杂八的书都是杨梓辰从他爷爷那里偷的,他爷爷是收废品的,开了一个小型回收站,他爷爷不识字,但打心底里知道书籍的力量,总是把收来的书整整齐齐堆放在一起。
杨梓辰不爱看书,但爱倒腾,比方说第一次不小心撞翻这堆破书,慌忙整理中发现一部颜色小说。
他随便翻看了几页入了迷,一口气把它给看完,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把这部小说拿给我看,神经兮兮给我说让我看个好东西,我把书捧在手里,封皮有些老旧,作者是个日本人,村上春树。
我那个时候不认识,这本书的名字是《挪威的森林》。稀里糊涂看了几章,没看完,把它随便扔家里了,真正把这本书看完好像是在二十六岁那年。
那个时候听同事说我才知道,这本书不是什么颜色小说,而是文学经典,高中那时我随手丢后我哥把它看完也就不奇怪了。
从《挪威的森林》起步,杨梓辰开启了看书之旅。
杂七杂八的书,上到文学经典,下到网络流行狗血小说,他都爱看。
后来更甚,上课一点也不听讲,把他爷爷收的书弄个大纸盒子装起来抱到学校看。
我有事没事也从里面抽一本随便看看,当作打发时间的毒鸡汤。
放学后,杨梓辰拉着我和一帮兄弟站在胡同口继续收保护费,横行霸道惯了,有些胆小的人看到我们自然而然地从口袋掏钱给我们。
少的有五毛,多的有五块,中间看到陈铭建了,他把校服外套系在腰间,背上背个大书包,书包里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我伙计里有个叫张翔凡的,冲着他吹了个口哨,陈铭建人高马大,弯腰捡起块石头砸过来,我觉得他是练过,不然为什么那么准,刚好砸到张翔凡额头中间。
见了血队伍瞬间有些乱,有些人已经冲上去打陈铭建了,局势乱成一片,我们这些混子出了学校就彻底没人管了,都是真刀真枪地上。
陈铭建躺在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书包也被人抢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了出来。
“呦,没看出来,你还收集废瓶子废纸壳,这是啥?”一个瘦的跟猴一样的男生用脚踢开瓶子露出下面的一塌整洁作业本,继续嘲讽,“就你,你还写作业,普通混子班的还想往984班进,你真以为自己是块读书的料?”
陈铭建气的眼睛通红,用胳膊撑着地面从地上爬起来要揍眼前的人,另一个人踩着他的肩膀把他压下去,他脸颊与泥土地面接触,被挤压变形。
我坐在高墙上静静看着这场景,上一世的今天也是这个场景,我那个时候跟他就是死对头,老死不相往来,我让人按着他往死里打,他最后瘸了条腿。
我手肘放在膝盖上撑着脑袋,嘴里叼根狗尾巴草,盯着身边那棵已经结了青色柿子的柿子树闭上了眼睛。
“大哥,我们要怎么处置他!今天他还用球砸了你,必须好好给他点教训。”
我吐了狗尾巴草,睁开眼睛。
“给我往死里打!”
“放了吧。”
两世的话先后在我脑海里和嘴里浮现,我现在经历的多了,也不想像上一世那样小肚鸡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