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上面地上传来树叶被扒拉的沙沙声,一瞬间我吓傻了,定着不敢动,生怕猛兽张开血口扑下来一口咬断我的脖子。
诡异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周身颤抖,觉得自己要死了,我可以饿死,但不想被咬死。
头顶上的声音越发清晰,我浑身都在发抖,腿一软耷拉下去,我闭上眼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手侧过身体硬生生从树杈子上掰断一根小臂粗的树枝。
我向上猛烈挥舞树枝攻击的时候,树枝上端被扯住,我开始向上顶,对方像是受了伤,闷哼一声,我听到一声带着喘息的低音。
“小宁——”
“是我。”
握紧的手松开,树枝犹如最后的救命稻草从我身侧掉下去,我缓缓抬头看,对上那双微红湿润的桃花眼,他像是哭过那般,微蜷的睫毛根根分明清晰。
我想到比我送的花先到的那束花,眼眶一热,怒斥:
“谁允许你来的?!你最不配看妈了!”
说着我垂下脑袋,后知后觉到吵架也不应该在埋葬着我妈的山头上吵,自我怄气了一会儿才发觉到自己这副模样过于滑稽,整个人卡在树杈子中间,双腿悬空。
许泽韶探过身体,靠近地面,一条手臂垂在我身侧,让我借着力上去。
“拽着我的手臂,我拉你上来。”
我明白这个时候我不该闹,于是我还是攀附上许泽韶温热宽大的手。
“往上握一点,这样有危险。”
我摩挲着他手上的皮肤向上抓,攀附扣上他的手腕,他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把我拽上去了。
坐在地面上我整个人惨淡无比,裤子被树杈子拉剌破了,腿上小臂小臂上背上满是细小的擦伤,天气也冷,我冻得发抖,痛觉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他没拿什么东西,衣着干净,只有鞋子侧面沾上点黑黄色泥土,身上衣服潮湿,由于刚才侧身覆在地面上拉我,他胸前也沾上一层泥土。
许泽韶就这样站在我面前,我是万分不敢相信的,美国的戏应该没结束,他却提前跑回来……
“你怎么在这里。”
“我提前偷偷跑回来的,今天是妈……”
“滚!你不配提妈!”
我仰头扯着嗓子歇斯底里朝他吼,因为喊的太用力,几滴生理性泪水从眼眶涌出来。
“我……小宁你别哭……”
他欠下身体拉我,我拍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不料手脚麻木无力,刚起来一半又晃荡跌到地上。
我觉得自己狼狈极了,许泽韶似乎每一刻都在发着耀眼的光芒,而我,平常外表看起来耀眼,实则内里烂透了,跟许泽韶站在一起我最拿的出手的外表也破败不堪。
他在我面前蹲下身体,从兜里掏纸,空气里太过湿润,湿水汽早透过布料把纸浸染湿。
他叹了口气,扔掉纸巾,拉长黑色袖头轻轻按压在我脸上,把眼泪一点一点吸干。
他的袖头布料的潮湿也很重,眼睑下冰冰凉凉的,他垂着眸子仔细看着我的眼睛,心里一抹诡异波动,我伸手重重推他,可他握住我的手腕禁锢着我下一步动作。
“小宁,别闹,你受伤了。”
“你给我滚!”
我去推他胸口,他又来抓我这只手,把我两只手束缚到一起后一只手握着我两个手腕,接着他弯腰把我整个人拦腰抱起。
我身高是比许泽韶高的,但是没他身上的肉多,许泽韶腹部与臂膀的肌肉很漂亮,而我没有,我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我原本也有的,但前几年因被挖肾躺在病床上丢失的营养太多了。
我上半身贴着他硬实的胸腹,去踹许泽韶的腿,腿关节刚打开“咔吧”一声骨头跟断了似的,因冻的不知道知觉发麻的腿关节处痛了起来。
许泽韶垂眼慌忙去检查我的腿部,之后长舒一口气:
“还好只是脱臼了。”
我痛的抱着许泽韶的脖子直流泪。
他见我抱着他不挣扎后续也没帮我接。
“你给我接上!”我气的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颤抖。
“可是接上小宁就又不听话了。”
他深吸一口气,怕是碰到我腿把手放在一个很合适的位置上隔着我腿关节处,接着把旁边包里装的一件不是那么湿的黑色大衣裹在我身上。
身上的冰凉感里面消去一大半,腿关节处得到温热也没那么痛了,可我同手上的伤疤一样,我骗他说好疼。
但他两只手仍旧牢牢环着我的腰,在杂乱潮湿的草地里开辟出一条道,他稳稳的抱着我走。
天气半黑,阴沉沉的。
“你放我下来。”我脸蛋贴着他颈部张嘴一口咬在许泽韶的肩膀上,“我不要你抱。”
他吃痛,喉咙里倒吸一口凉气,抚摸的我的发丝,让我听话。
“乖,听话。”
“我不!”又是一口对着许泽韶肩膀咬下去。
我就是要跟他对着干。
可我没料到许泽韶竟真的弯腰把我放在地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前渐渐模糊,我嘴里的血腥气很重,都是许泽韶流出的血。
我想自己爬起来的,但关节处太痛了,许泽韶没给我接,我连爬都爬不起来。
手指戳进泥土里用力薅起一撮刚长出来的青草,我算你狠,许泽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