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躲避你的眼神。”
——
许泽韶这一声腔打断了我妈的话,她不好意思对我笑笑,让我们好好吃饭。
家里没啥过年的氛围,我们没放春晚,自从那年我爸欠债在除夕夜跑了后那群追债闯进来用大铁锤一下砸碎厅堂里那台放着喜庆春晚节目的大电视,电视屏幕瞬间破了一个大黑洞,刺啦刺啦冒着黑烟,我被吓得哇哇大哭,我妈也吓呆了。
时间过于久远,我有些忘记了,只记得当时年幼的许泽韶把我和吓得颤抖的妈护在身后,用稚嫩软萌的声音呵斥他们。
这些记忆都不好,那时候晚上许泽韶抱着我睡觉,用小手摸着我的额头安慰我,让我把不好的内容给忘掉,人生中需要记忆的内容有很多,只记得生活中幸福的瞬间就好了。
突然我妈开始一大筷子又一大筷子往我碗里夹菜,那条鱼恨不得跟我夹一整个面。
“多吃点,看你瘦成啥样了,脸上都没多少肉了。”
我无奈摆摆手,去看许泽韶朝他做鬼脸,意思是妈更喜欢我吧。
许泽韶弯着唇点头,桌子下的手悄悄拉上我的手,朝我的手心勾了勾,有点痒。
我说:“许泽韶你快吃饭。”
妈朝这边看,看到许泽韶手放在桌子下面的景象,他可能是有点生气或者是怎么了捏了捏我的手指抬起手捏着筷子加菜吃饭。
妈对我说话了,我很少听到它这么对我讲话。
“小宁啊,听你哥说你这段时间有在很努力的学习。”
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我点点头夹了一块鱼肉放嘴里嚼着当做无所谓。
“是啊,学着玩。”
“妈真的觉得你瘦了好多,身上也没有之前那种活力劲了,妈不希望你为难自己而去成多大的材,尽力就行,学习学的不好咱就玩的开心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咱又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路可走。咱别太累着自己,考大专本科都行,咱家光你哥学习好,妈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妈很少说这种话,记忆中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大多是斥责,她可能也不适应,手忙脚乱的,一会儿给许泽韶夹菜,一会儿又给我加菜。
我认真听着她讲话:“所以啊,小宁,妈还是希望你能开心,不要对自己太过苛刻,无论你怎么样都是妈的宝贝。”
有点想哭,真的,上一世妈跟许泽韶走得近,对我也还行,但绝对不可能对我说这种话,更不会亲口承认我是他的宝贝什么的。
我抹了抹眼眶,故作镇静:
“嗯,妈,谢谢你,我没有对自己苛刻,我只是想尽力而为。”
桌子下面许泽韶的腿碰了碰我的腿,他垂头告诉我:“小宁尽力就好了,不要卖力,这样妈会心疼,我也会难受。”
我点点头说好,但我这种人明白那些什么虚无缥缈的大道理,但就是做不到,内心总是很焦虑。
跟上一世在车企工作一样,面对当时万人过独木桥的景象,一边焦虑一边学习,明知道焦虑没用,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段时间得了轻度抑郁,我觉得现在也不远了,但是现在比那时候好太多了,那时候我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再苦再累只有一个人,现在身边有家人。
可我感觉的不是舒心,反而是更大的压力。
一顿饭吃的浑浑噩噩,我妈给我夹太多菜了,我吃不完,从碗里挑出一半夹给许泽韶,许泽韶蹙眉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你这段时间总是吃的很少。”
“可能胃口不好吧,再说了我少吃一点就不会长得比你高了哥。”我随口敷衍过去。
晚上我妈回她屋看电视,问我们要不要看春晚,我和许泽韶异口同声拒绝,而后窝在许泽韶的卧室里的床上说话。
“哥,锁门没有?”我躺在他怀里问他。
“锁了。”
他拿出手机,插上白色带线耳机,他一只我一只躺在一起听音乐。
边听边去翻看那个白色翻盖手机上的幼稚信息,看的我羞的整个人都要钻进地缝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