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
宁今是回头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陆惟。
“陆兄,好久不见。”
陆惟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气息,改容换面,伪装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凡人,即便是关峤渊,不仔细搜查,也难以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而现在那位已经恢复记忆的仙尊,只怕是不愿在踏进这喧闹的小镇。
因此他更毫无顾虑地接近少年。
“你弟弟呢?没同你一起来,往常你们不都是一块儿下山的吗?”
宁今是莫名有一种,欠的债迟早要还的感觉。
他没有立刻回答,看着锅里滋滋冒热气的梅花糕,许久才开口道。
“陆兄,你之前问我,为什么那么信任阿玄,难道不怕他的真实身份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吗?”
他偏头看向陆惟:“我当时问你是不是认识阿玄?你说不是,是骗我的吧?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阿玄的真实身份,是吗?”
陆惟没再隐瞒。
“是。”
“既然你都知道,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惟笑了笑。
“当时我说了后,今是你不是说,不喜欢怀疑别人,无论他过去是什么样的人,你只在乎现在站在你面前,和你朝夕相处的这个人吗?”
宁今是没有说话。
没错,这的确是他说过的话。
所以现在这个局面好像也的确是他自作自受。
陆惟见少年垂着头一言不发,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想让你难堪。当时我是想过要告诉你,但今是你说不在乎,而且,我也只是远远地见过关峤渊,并不了解他本人,所以想来,还是没有和你说。”
“抱歉。”
宁今是无声地吸了口气,道:“算了,不是你的错,本来就是我自己说过的话。”
刚巧此时,梅花糕做好了,宁今是接过罗平递来的玲珑剔透的糕点,递给陆惟一个。
“吃吗?”
*
关峤渊的记忆里,少年每天早晨起床都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他失忆的时候,礼义廉耻全丢了个尽,每晚都趁少年熟睡以后,悄悄将他抱在自己怀里,让他像只乖软的小动物一般睡在自己身体上,然后盯上一整夜。又在少年醒来之前,闭上眼,装作还在睡的样子。
少年好困觉,常常是醒了以后也要赖上好一会儿才彻底起来。
但今天他起的比往日都要早许多。
醒来以后也不像前几日那样看着自己发呆,而是吃过早饭后直接出门了。
关峤渊以为少年只是进山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他第一次一个人呆在这件小木屋里,竟是不知该做些什么。
等回过神来,关峤渊发现自己已经施了几道清洁术把房子打扫了一番,连带外面的院子也没落下。
做完这些,日头还长,他在屋子里等了许久,始终没见少年的身影出现。
直到日落西山,暮色渐沉。那小小的光点才慢慢悠悠的,一步一步地往家的方向挪动。
天边云海被日光染得一片赤红,林间起了凉风,天青色的衣袖被风吹得微微摆动。
隔得许远,关峤渊闻到少年身上香甜腻人的糕点香味,还有许多陌生的味道,
他微微皱眉。
宁今是把报复性消费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放在桌子上,偷偷看了一眼关峤渊。
对方好像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他也不同他说什么,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月亮藏于云间,整座森林一片沉寂,只有小木屋中偶尔传来翻书声。
一直到夜深,这声音很久没响起。
关峤渊走到床边。
宁今是枕着手下的书已经睡着了。
脸压在手臂上,微微挤出一点小弧度,看着像白胖胖软乎乎的糯米滋。
关峤渊把少年手下的书轻轻抽出来,又替他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盖上薄被。
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才回到榻上继续修炼。
*
刺眼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宁今是抬起一只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
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呆坐了足足十分钟,大脑才彻底醒过来。
一定要找个时间下山请孟三娘帮忙做个不透光的窗帘了。
每天起这么早谁受得了。
他一转头,坐塌上空无一人。
宁今是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会儿,起床穿好衣服。
昨天吃了太多甜的东西,今早起来胃有些不舒服。
宁今是从另一罐米缸里倒出些小米,准备熬一锅小米粥。
灶上的陶瓷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他盯着锅里浮浮沉沉的米粒发呆,直到被锅里翻滚上来的热气烫了一下,才恍然回神。
宁今是关了火,舀了一碗粥,沉默着坐在桌前慢慢吃起来,余光突然瞥见桌上一大堆东西。
昨天他和陆惟聊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