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剑没拔出来就被灭了。
但若束手就擒,对方显然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逢同学,请吧?”官差狞笑着逼近。
周遭侍卫愈发靠近,为首官差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逢君柳痛到僵硬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从衣襟中取出一个物件。
是一块令牌。
手中令牌通体漆黑,硕大的狻猊首刻于其上,兽眼处镶着两颗血红色的玛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施家家主的令牌。
逢君柳依稀记得这令牌还是千寒旌强塞给他的,说是施妆露给他赔罪,让他受如此重的伤实在过意不去。
思来想去不知补偿什么,便将这令牌送来。
其中也有拉拢之意,逢君柳本不想收下,后来转念一想,自己如今风头过盛,有个吓唬人的东西也不错。
“等、等等!”那官差脸色骤变,“施家的令牌?!”
见此令牌,如见施家家主。
前段时间有小道消息传出,施家家主施妆露托千寒旌送出了家主令牌。
所有人都在猜测,有说此人是绝世神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东西,也有说是能超越千寒旌的天才剑修,以此拉拢。
头发花白、天才剑修……
倒也不错。
为首官差的脸红了绿绿了白,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宜灵施家虽不是官家,却掌握着官家的权利,赌场、镖局,处处都有施家的影子。
当今家主施妆露,长得一副温柔似水模样,谁不知她手段的狠厉。
若是落到她手中,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正眼看眼前面色惨白的白发少年,哪怕对方脸色已然白得近乎透明,官差也不敢再起恶念。
逢君柳眼睫轻垂,叹气道:“官大人,咱们还是好好商量商量吧。”
官差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忽然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误会,都是误会!””
他转头冲差役使了个眼色,“既然是施家主的朋友,这税赋……自然可以商量。”
逢君柳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看着他。
官差额头渗出冷汗,干笑两声:“这样,今年云隐郡的税赋……照旧,不加了!”
围观的乡亲们顿时松了口气,低声议论起来。
周叔连忙上前,拱手道:“多谢大人体恤!”
官差摆摆手,眼神却仍盯着逢君柳,试探道:“不知仙长和施家主是何关系?”
逢君柳扯了扯嘴角::“官大人不如问那千寒旌与施妆露是我的谁。”
官差脸色一僵,道:“仙长说笑了,时候不早,我等就先离开了。”
他不再多留,匆匆带着差役离开,临走时还回头瞥了逢君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逢君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狐假虎威,实在是爽。
只是借助旁人的威风终究没有自身令对方畏惧来的痛快。
果然还得抓紧修炼。
待官差走远,周围人群四散离去,逢君柳终于支撑不住,身形一晃。
周叔连忙扶住他,却摸到一手的鲜血:“怎么这么多血!快快,我带你去找罗医师!”
“我真没事,流点血罢了,”逢君柳咧了咧苍白的嘴唇,笑道,“周叔,您这手法专业啊,平时没少抓着小孩玩吧。”
周叔吹胡子瞪眼:“混小子!伤成这样还贫嘴!”
扶着逢君柳走出好些路,迟疑半晌,他低声道:“小柳,这施家又是赌场又是镖局,还是不要太信任他们为好。”
因失血过多头越来越晕,逢君柳撑起精神,努力不让旁人看出他的虚弱:“放心,周叔,我……”
没想到罗今还在他家门口等着他,老远就闻到血腥味,急得跳起来打断他的话:“逢君柳?你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又半死不活回来?!”
“罗医师!您在就好,快瞧瞧他!”周叔见到来人,忙道。
逢君柳被罗今一嗓子嚎清醒,语气无奈:“好好的怎么半死不活了?”
“快快快把他带进去按床上!”罗今翻了个白眼,不愿意接不听医嘱病患的话。
原本在镇口时逢君柳想摸丹药吃,谁承想出来太着急,忘记往身上揣了,只好作罢。
逢君柳被强制平躺,成了一根直挺挺的木棍,还不忘嘴欠两句:“都说了用我的丹药,你那药好的太慢了,没甚用。”
罗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闭嘴吧你,命都要没了,明日喝四碗药。”
周叔左瞧瞧右看看,见没事了,打算要走。
被扎成刺猬的逢君柳连忙出声:“等等周叔,那日我上后山,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发生了什么。”
半柱香后。
“哎,这可如何是好。”周叔苦着脸,虽说平日里他能护云隐郡周全,只是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邪物。
事实上他不过杯盏境后阶的修为。
听见逢君柳已到溪涌境,真真是满心欢喜,后生可畏啊。
罗今同样沉着脸思考,连扎针的时限到了都不知。
“……罗医师,在这样下去得扎过头了。”逢君柳脖子上也有几根长针,小心翼翼避着开口,“不必过于担忧,我问问能否拜托阵法道君前来设阵,若是可以,倒是能护云隐郡不少时日的周全。”
重开觉是阵修。
逢君柳心道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又重伤伤了个半死不活,还是换个人选。
“罗今,给我拿下行囊。”
罗今手中银针没收拾完,身后大爷又开始命令人,他偏过头冷笑:“臭小子,按年纪你得喊我叔。”
说着,还是认命将行囊放到逢君柳手边。
“这不是夸你年轻,你顶着一张小年轻的脸,也好意思叫我喊叔。”逢君柳摸索着行囊,摸出了身份牌来。
罗今认出逢君柳手中之物,顿了顿,带着周叔出了屋子。
下一秒,逢君柳手中身份牌之上半寸,一道半透明人影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