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暼向她:“等下会跨马游街,之后又是琼林宴,你大哥忙的可能没功夫见你。”
这是生晋王府之事的气了,不让她回去。
沈宁垂下眼,便也没再多说,直接吩咐跟在车边的夏竹:“去告诉母亲一声,今日有事无法回去,等改日再回。”
赵澜几不可见地抬了抬眉,她竟也有这么听话温顺的时候?
二人回到王府,沈宁笑问:“王爷是现在用饭还是沐浴后再用?”
赵澜从校场比武回来,一身窄袖锦袍尚未换下,袍角上还浮着尘土。
赵澜定定看着沈宁,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道:“先用饭吧。”
沈宁笑着去安排。
不出片刻,午膳已经好了,沈宁笑着迎他入座,又亲自为他布菜,处处周到体贴。
赵澜沉默一瞬:“你吃你的就好,不必管我。”
沈宁依旧笑着道了声“好”,果真便不再管他,又是十分听话。
赵澜一边吃一边细细思量,难道她是觉得自己今日闯祸了?用这种方式认错?虽然今日之事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
二人一言不发地用完了午膳,沈宁让人将碗碟撤走,又让侍女们出去,起身朝赵澜福了一礼,终于开了口:“妾身为上次之事和今日之事道歉,还请王爷原谅妾身上次的无礼莽撞、口不择言,将王爷气离出府月余不归,原谅妾身今日行事冲动,给王爷带来麻烦。”
赵澜眉头轻皱,她何时用过“妾身”这样的字眼?要不是他亲眼看着面前的人就是沈宁,她都怀疑这张皮子底下换人了。
赵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从未觉得她无礼莽撞、口不择言,他是气她不想当王妃,就在眼前的王妃权柄看都不看。
今日之事他虽觉得她过于沉不住气,却并不觉得生气,至少她知道用王妃的身份去对付恶意之人。
想到此处,他再次想起了袁家女的话,问道:“江煜安……真说过提亲之言?”
沈宁在离开晋王府时就细细思量过了,从之前赵澜能同她道歉来看,他并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这事无论如何都绕不过赵澜,即便她让兄长们帮她解决,只要他想查,一定会查出来,不如实话实说。
沈宁:“是,就是我被追杀王爷的二贼掳走那日他说的,我也的确应了。当时兄长们和江煜安继妹都在,我们只是口头应承,并无任何信物交换。后来赐婚也是出乎意料,我和他便不再如过去那般往来。”
严格来说并不是私相授受。
赵澜听此,暗暗点头,这些他都知道,只是心中起了丝不易察觉的不快:“你今日打袁家女……”
沈宁:“是她污蔑我在先,说我与江煜安藕断丝连,后面的王爷都知道了,我如果放任,不仅于王爷和皇室的颜面有损,还将自己和沈家至于危境之上,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任她胡说八道。”
赵澜点了点头。
沈宁迟疑了一瞬,还是说了出来:“那江煜安继妹所说之事……我要不要……”
赵澜打断道:“你二人不过口头说说,又不是私下见面,无媒无聘做不得数。何况即便青梅竹马遣媒下了聘,男子若是出了意外,女子还要为他守一辈子不准另嫁他人了?”
沈宁一愣,他竟是这样认为的?在古代还真是少有。
不过为了无后顾之忧,还是要警告江语珊别乱说话才行。
赵澜见沈宁没别的话要说,就回了前院书房,沈宁则写了封信差冬竹送往沈家。
书房里陈平已经丧眉搭眼地等在那里,见自家王爷过来立刻认错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赵澜:“你亲自去找沈学,将今日之事说与他听,他自会知道怎么办。”
陈平:“是。”
赵澜:“文安伯府其他事盯的怎么样了?”
陈平:“属下怀疑伯府裴氏当年不过是利用袁姓书生,且袁家姐弟生父也不是袁姓书生,而是淮州盐商袁鹤声。”
赵澜:“可有证据?”
陈平:“……没有,但这几个月盯着伯府,与其暗中往来密切的正是淮州盐商袁家。”
赵澜点了点头,平静道:“去吧,去查查袁姓书生死因或许就能找到证据。”
陈平眼睛一亮:“是!”
陈平走后,赵澜坐在书案前,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他忽然想起那日清晨未及细想的怪异之处,那日并非初一十五,以他对沈宁的了解,她不是会主动环住他又迎合上来的人,说不定还会出言嘲讽几句。
今日他阻止了她回沈家,她不仅没呛声,还笑着安排膳食,主动为自己布菜,还主动认错!
太奇怪了。
二人成婚第二日进宫他就发现了,她并非什么事都沉得住气,简直和他印象里的那个沈家姑娘大相径庭。
印象里她本该从容沉稳,遇事淡然。而现在,她不仅伶牙俐齿,还两次因管家之事与自己置了气。
虽然是自己先挑起她的不快,可她也实实在在不愿掌管王府中馈。
赵澜不禁思索起自己选她做王妃的初衷来,无非是看中她的脾气秉性,觉得适合做王妃,然后音容相貌也不差。
如今一切都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可娶都娶了,他做不来那始乱终弃的男人,希望他们的孩子可别如她一样。
……女儿可以,这样不会受欺负,儿子的话还是要像自己的好。
想到此处,赵澜敲着的手指一停,当务之急先要个孩子才对。